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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他这种人会有正义感,孙梦瑕真是太看得起他。他向来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恣意妄为得很,连天下楼的纪律也难管得动他。

  又被笑了!打认识风行云开始,她就经常被他嘲笑,次数一多倒也习惯,她只是诚实反映出自己的想法,他要笑就随他。“那我由衷希望你的慈悲能够持续下去。”

  收起笑意,风行云神情正经几分。“你仍希冀我不杀人?”

  “当然,就算你没有正义感,但依佛家的说法,杀人是要下地狱。”

  风行云双手枕在脑后,淡淡低吟了一句:“地狱……我早就身处在地狱里了。”再多杀几个人都没差别。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有些事情,你还是别太清楚比较好,太清楚……你只会觉得恐怖而已。”风行云若有所思仰望天际。

  她是不是不小心踏进风行云不愿示人的禁地了,他的声音听来带有淡淡的自责,是不是他以前曾杀过不该杀的人?

  “你是不是曾后悔过?”

  风行云偏过头来但笑不语,那抹笑包含太多孙梦瑕难以解读的情感。

  看来,她还是别问太多比较妥当。

  “夜深了,早点睡,我们明天还要赶路。”他靠回树干,闭目准备入睡。

  静夜之下,耳边的声音复杂规律,有虫鸣、有蝉唧,偶尔也有烈焰与木柴交织出的啪嚓声音,就在如此的寂静中,他难得有机会沉思。

  后悔杀人?

  杀人——以道德的观点来论,并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他懂,却不想回头,既然一步错,他不在乎继续错下去。反正他也习惯刀剑生活与那种追逐猎捕的快感,况且,不能挽回的事实造就他如此的命运,他不后悔,也乐于享受这样的生活。

  与其平庸一生,他宁愿灿烂一瞬。

  他只为自己而活。

  孙梦瑕,病了。

  那一夜的冰水入骨终究还是让三年未曾抱病的她难以下床。

  风行云找了间客栈安置她,更亲身在一旁照料,他的体贴让不懂江湖的百姓都认定他们是夫妻,客栈老板是个好人,还特意命厨子做一些适合病人的食物。

  孙梦瑕高烧不退,连睡好几日,清醒的时候其实也没多清醒,只是睁开眼睛,意识依旧模模糊糊。风行云见她这副病恹恹的模样,有着些许心疼,俨然将她当作小娃儿对待。

  “我口好渴。”

  “来,喝点水。”风行云让孙梦瑕倚靠在自己胸前,小心喂她喝水。

  孙梦瑕朦胧地喝了水,顺了喉,看不见喂自己喝水的人,脑袋有点糊涂的她忍不住问:“你是谁?”

  “我?我是风行云。”

  听见这名字,孙梦瑕似是放心,更往他的身体依偎,她的身体似是火在烧,他的身体却有点凉,她十分喜欢。

  风行云当然也注意到她这亲昵的动作,忍不住一笑,把玩着她一缕乌黑的长发。

  “你怎能这般信任我?”连他自己都不信任自己了。

  “大概、大概……是我喜欢你吧。”

  瞬间,他的动作停了下来,因为他没想运会是这答案,毕竟这丫头对自己的排斥可从未停止过。

  “为什么?”

  “因为……我不觉得有必要讨厌你……你虽然不是个好人也不算是个坏人,每个人的背景本就不同,即使我有自己的想法又怎能要求你照着做,是不?我知道我很固执,爹和大哥都经常吧我是颗不懂变通的石头……也许吧,我真的有点固执,可是我觉得自己是择善固执。”

  平日看不出姑娘性子的人,竟是在生病时才有这些表现,令他有几分欢喜。

  “你的固执正是我喜欢你的地方。”

  “喜欢……”拖长的尾音有着浓浓的不信。“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只是觉得我对你而言很新鲜,一时对我感兴趣罢了……所以你没想过让我了解你,你只是、只是将我当成玩具一样。”她明白,却不点破。

  “我为何喜欢我?”他沉默一会儿并没有反驳,而是反问她。

  “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这丫头说话怎让他愈来愈难以理解。

  “你的眼睛总是对我透露着寂寞,你不想一个人却注定只能一个人,其实你想要有人陪伴,对吧?”

  寂寞……他会觉得寂寞想要有人陪?

  风行云嘴解悄悄上扬,似是在笑孙梦瑕看走了眼。

  “或许你自己没有察觉,可跟在你身边的我是最佳的旁观者,我看得委清楚……你真的很寂寞,只是你永远都不会说出口罢了。唔……我好累,想睡了,你不会离开吧?”

  “安心睡,我会陪着你。”

  孙梦瑕这才闭上眼睛,聆听他的心跳声,缓缓入睡。

  过没一会儿,风行云似是喃喃自语地问:“我寂寞吗?”

  他确实未曾去深思这个问题,因为他认为为, 有必要,他一个人便足以应付所有的事情,可是此刻这小丫头一下子点破两件事情着实令他觉得意外。

  他对孙梦瑕的喜欢确实仅止于是贪鲜,毕竟从没遇过这样的人,但此时,他有几分更想拥有她的念头……

  原来自己在她面前竟是这般透明,一览无遗。

  “丫头,要是我真要了你……你的未来可就不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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