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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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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哭得太累,她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朦胧中感觉口干舌燥,心中像有一团火,身上却阵阵发冷,眼前杂乱地晃着好些人影,耳边嗡嗡声不停,好吵。 突然,父亲的背影出现了,他挽着另一个女人,两人越走越远,母亲满脸坚毅,既不阻挡也不掉一滴眼泪。芷阳焦急地呼喊:“爸爸,别走,爸爸,你不要我和妈妈了,你不要这个家了。妈妈,你说话呀,妈妈,爸爸……” 有人在她耳边轻唤,“芷阳,芷阳,醒醒。” 芷阳迷迷糊糊地张开眼,寝室大姐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唔。”她发现自己盖着被子,浑身都是汗,窗外天色昏暗,桌上亮着台灯,摊着几本书。 “几点了?” “快八点了,我们下课回来,发现你睡着,发低烧,喂你吃了几片药也没有醒。她们去自习了,我留下陪你。” “谢谢你,大姐。” “谢什么,还好退烧了。你饿了吗?我去买点吃的给你。” “不,我不饿。” “总要吃一点吧,你先躺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芷阳望着那晕黄的灯光,眼睛又湿润了,身边的人总是在默默地关心她,照顾她,而她却独自沉浸在自己的心情里不愿去体会。她又想到凌云志,今天一定吓到他了,自己不该那么激烈的,毕竟大家都是出于关心,他一定将她视为不识抬举又自以为是的小孩子了。 晚上,同寝的姐妹回来都热心地询问她的身体,没有人提及其他的,大家都知道她心情不好,识相地不去触及她的伤心事。 芷阳在寝室躺了两天,哭过之后,心情反而平静了,渐渐学习去接受各种各样不想面对的事实。钦兰和梁蕾来看她,闲聊了几句。临走时,钦兰交给她一个信封,她抽出来,里面是一张钞票——是她当时扔下的钞票,上面写着大大的三个字:对不起。 她的泪又来了,捏着那张钞票放在胸口,她知道,如果之前还有什么挣扎徘徊,在这一刻,她的心已经完全沦陷了。她同样知道,陷入的只是她自己,且不说这当中有一个叶钦兰,即使没有,他也不见得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因为他对每一个人都那样体贴温柔。 但至少,她应该向他说一句抱歉。芷阳想着,就拨了凌云志的电话,但是他不在。 她换了衣服走出寝室楼,春日的夕阳温暖柔和,就像他一样,照在人身上舒服极了。她走过宽阔的网球场,走过人流拥挤的餐厅,走过幽静淡雅的图书馆,走过高大雄伟的教学楼,走过美丽浪漫的休闲广场,在运动场前停下来。她知道,这个时候他不在运动场就在体育馆。 她看见他的吉它放在第一架双杠边上,她走过去拿起来挎在肩上,翻上双杠坐着,很快就捕捉到篮球场上的身影。他正飞身而起,投中一个漂亮的三分球,钟岩和他击掌欢呼,郭人杰显然是另一队的,招呼同伴打起精神开球。 凌云志神采飞扬地挥动双手,示意问伴继续努力,抬眼望过来,不见了吉它,他一愣,然后就看见了芷阳。她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装,白色运动鞋,抱着他的吉它静静地坐在那儿,薄薄的短发被风吹得有点乱。他有片刻炫惑,随即微笑了。这时钟岩和郭人杰都看到了芷阳,拍了拍凌云志的肩膀,挥挥手大家散了,三个人朝她走来。 凌云志走在最前面,打量了她一番才说:“你完全好了?” 芷阳点点头,“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没事,”钟岩挥挥手,“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 郭人杰拿了三个人的外套,分别递给他们,“来得正好,芷阳,一起去吃饭吧。” “不了。”她把吉它交给凌云志,从双杠上跳下来,钟岩顺手扶了她一把。 她站在凌云志面前,扯起一个诚恳的微笑,“我是来向你道歉的,为我的幼稚和任性,同时也谢谢大家对我的关心。” “应该的嘛!”钟岩亲切地拍拍她的肩头,“走吧,再去吃一点,你瘦得不像话。” 芷阳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我走了,你们去吧,我要回去补功课了。”她毅然转身走开,听到钟岩的声音在说:“这小丫头变得怪怪的。” 远远的凌云志的声音传来,“她长大了。” “她长大了!”芷阳多希望自己真的完全长大了,但成长的历程岂能如此简单?自以为长大有时比幼稚更可悲。 揉着发痛的太阳穴,芷阳在心中埋怨凌云志,这么多年了还来打扰她的清梦,害她连着三天都没睡好。公司仍然处于暴风雨前的宁静,留下的人小心翼翼,生怕被炒;要走的人尽量示好,希望有所转机。有关新老总的传闻丰富多彩,什么年轻有为啊,风流花心啊,铁面无私啊,还有说是总公司韦董的乘龙快婿,更有甚者,说是什么归国华侨,哈佛大学的高才生。芷阳怀疑,他们到底有几个人见过他本人。说也奇怪,这位新老总神神秘秘的,来了也不露面,不知在搞什么鬼。 七点五十九。芷阳的百米冲刺又破了纪录,她新买了一双三百元的高跟鞋,据卖鞋的人说用斧子劈都劈不坏。眼见前面斜插过一个人,天杀的,收不住了! 比芷阳预想的还要惨烈,她整个人几乎弹出去,结结实实地吻上水泥地面,额头和鼻子火辣辣的,眼前群星飞舞,视野中先是一片黑,再是一片白,天,她要晕了。 “小姐,你没事吧?” “唔。”芷阳的手撑着地面,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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