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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说你明年就不能去上学了。”

  “不怕,有四哥五哥呢,求四哥去跟爷爷说,准成的。大不了不从大娘那里要钱,管二哥要去,就说让五哥要了去,亲哥哥贴给亲弟弟些私房钱也不为过呀。”

  落尘心想:这鬼丫头,为了两块大洋将静平、静康、静哲都拖下水。

  领了钱出来,静霞道:“四嫂,你是新妇,今天就不拖着你了,改天我领你出门去逛逛。

  卫福心知这位少奶奶必将是府里未来的掌权人,忙道:“三小姐,你莫要带坏了四少奶奶。”

  静霞只是笑,心道:四嫂肯定跟我是一边的,就不知四哥在她和凝姐姐之间怎么选了。

  落尘将一套崭新的被褥搬进书房,杜鹃一面铺床一面抱怨:“这算什么嘛!新婚就分房睡,早知这样宁愿不要嫁过来。”

  落尘道:“这样也好,至少有一点自己的空间。”

  杜鹃怒道:“我就不明白,姑爷既不满意这桩婚事,为什么还要答应,答应了,又这样,这不是害小姐么?”

  落尘苦笑,“有很多事是身不由己的,像我,也不满意,但有什么办法呢?”

  “那不一样,姑爷是男人嘛!”

  “男人?”落尘站起身,“男人比女人更独立,有时却比女人更无奈。”

  推开书房门,静康居然站在门外,落尘吓了一跳,手抚着胸道:“你回来了,怎么没有脚步声?”

  静康侧身入内,看着那被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天寒,夜里冷。你放心,被褥是从底层抽出来的,喜被还成双成对地放在新房里,不会被人怀疑。”

  他的眉心又攒成结,“你倒想得周到。”

  落尘垂下头道:“我们先出去了,待会儿教杜鹃端晚饭给你。”

  “不用,我吃过了,”静康冷冷地说,“还有,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要随便进书房。”

  “知道了,”落尘拉了就要发作的杜鹃一把,“走了。”

  杜鹃不平的声音渐弱,静康坐在柔软的被面上,不由陷入沉思:男人比女人更独立,有时却比女人更无奈。他原以为他的妻子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既保守又无趣。如今看来,也许比他想象中要特别得多。他揉了揉胀痛的额角,外面的事已经忙得他焦头烂额,哪里还有精力去探究他的妻子。

  次日,是回门的日子。卫府送了重重的厚礼,静康上马车时状似体贴地扶她,落尘仍感激地朝他嫣然一笑,静康回以一笑,仿佛很恩爱的样子。回到娘家,静康时常握着落尘的手,言语之间谦虚得体。他搞民主数年,对政治见闻独到,历史也广博,净拣些大清朝的光辉历史逗岳父开心,家中三代经商,多少受些熏染,于经商之道也说得头头是道。落尘略觉惊诧,她原以为他的丈夫就如外面所传,固执任性,不识大体,整天与那些激进分子混在一起惹是生非。如今看来,也许比她想象中谦虚谨慎得多。

  宣王爷抓着落尘的手放到静康手里,叹道:“我这个女儿,生在这个时候,生在这种家庭,是她的不幸。她想要的我做阿玛的都给不起,只有帮她找个好人家,也不枉了我们父女二十年的情分。”

  “阿玛,您怎么这么说?”

  宣言爷挥挥手,道:“你嘴上不说,阿玛心里明白。”又转向静康,“如今我将她交到你手上,指望你能好好待她。”

  静康看看落尘,缓缓道:“爹放心,我会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落尘心中叹道:他的“会的”,不知究竟是怎样的对待。如果不是在这个被逼无奈的婚姻中相遇,她可能会喜欢上这个男人。但现在,太多的牢笼和枷锁困在身上,注定了他们会越走越远。她无法想象这段婚姻继续走下去将会是怎样的结局。

  黄昏回来,向老太爷和公婆报备了,两人才得以回房休息。落尘帮静康换了衣裳,低声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

  “阿玛好久没像今天这样开心了,自从辛亥革命革了大清王朝,家里就没人敢提皇家的事,阿玛听了不是恼怒就是伤心。”

  “你别忘了,我也是激进分子,虽然没有直接参加革命,但一直在为革命工作。”

  “就是这样,我才更应该感激你肯哄他老人家开心。虽然有些话是言不由衷,但你肯说就已经很让他安慰了。”

  静康低头俯视她白皙的面庞,那谢意是真诚恳切的,但就是令他不舒服。“你怎么知道我那些话是言不由衷?”他退开,自己系扣子。又冷哼道,“是言不由衷,你明白最好。”甩袖步出房门,丢下话,“晚饭送到书房来。”

  那条白缎依然在枕下搁着,每天落尘都早早起来,替静康收拾梳洗,到老太爷房中请安敬茶。老太爷偏爱她泡的茶,总要拉着她聊一会儿。得了老太爷的宠,又是长房惟一的孙媳妇,下人们对她自是礼敬有加。柳氏陆续将一些旧账册交给她核对,显是要将当家主母的位子传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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