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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被子里的人蠕动了下,慢慢地拥着被子坐起来,抬起红肿的眼皮,木然地望着站在面前的两个好姐妹,用哭得干哑的声音道:“眼泪那天晚上已经流得够多,我不想哭了,就想休息,我好累,好累好累。”

  “江平,”沐阳上前将她拥进怀里,“傻女孩,何苦压抑自己呢?”

  她的头无力地抵在她肩上,“我不知道,沐阳,给我唱首歌吧。”

  “唱什么?”

  “随便唱什么,什么都好,我想听歌。”

  “有些事我们活到现在仍不明了,啊……为什么认认真真地去爱,就是得不到,啊……我知道也不是

  自己糟,爱走了谁也阻止不了,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放掉,啊……至少你还有我,还有我,一个真正不变的朋友,只要你需要我,告诉我,我愿意永远陪你度过。我让你依靠,让你靠,来我的怀抱,你想哭就哭吧,没有人会知道。我让你依靠,让你靠,没什么大不了,别再想他的好,都忘了。”

  六月结束的时候,他走了,挥一挥衣袖,一片云彩也带不走,反而留下来数不清的牵挂。

  临走之前,他给她打电话,她没有接听。于是他给她发了条短信:“平平,我走了,也许时间和距离是最好的保护壳,我知道我没有立场再奢求些什么,我只希望,如果有缘再见,你还能叫我一声:‘大哥’。”

  深夜,又一条短信发来,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第一次见面,他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三个字

  “对不起”,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手机淡蓝的屏幕上,她颤抖着摸索按键,按下了‘删除”、“确认”。

  “你这种女人根本就不配谈恋爱,你的心是石头做的。”男人怒不可竭地撂下话,推开桌子,怒气腾腾地离开餐厅。

  女人怔怔地愣了片刻,突然轻声一笑,那笑声不知是自嘲是疲惫还是无奈,她用手拨了拨垂落额前的头发,单手撑额,缓缓地有条不紊地搅动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后,掏出手机开始拨电话。

  “喂?” 电话里传来一个慵懒柔和的女声。

  “第五个。”女人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额头。

  “什么?”对方还有一点迷糊。

  “我说……第五个了,刚刚离开,这个还算比较有风度,至少没用酒水泼我,只不过说我的心是石头做的。”

  “天啊!”那边传来一声哀嚎,“不是吧?我说江平啊,我的大小姐,姑奶奶,你……你……”几个

  “你”字之后一声长叹,“你厉害!

  “呵!”她一声浅笑,“别叹气,注意胎教,如果生出一个愁眉苦脸的baby,咱家准爸爸会追杀我。”

  “哦!”秦沐阳一声无奈的呻吟,“你要是再找不到一个固定的男朋友,我都要追杀你了。”

  “别,最惨不就是我等你儿子长大。”

  “少来!”沐阳怒吼,“我儿子才不给你这老女人糟蹋。”

  “别这么说嘛,我会伤心的。”

  “你伤心好过我儿子伤心,哦。”那边又是一声呻吟。

  “怎么了?”陶江平关切地问。

  “没怎么,小家伙踢了我一脚。

  “好了,不打扰你午睡,我挂了。

  “江平,晚上到我家来吧,准爸爸熬鸡汤呢。

  “孕妇的鸡汤,我才不喝,好了,挂了。

  “哎?江平。

  “又怎么了?

  秦沐阳小心翼翼地问:“你……还想着他?她喝了口咖啡,“说什么呢你。

  “三年了,时间和距离难道不能令你遗忘?

  “我不是一直都在遗忘吗。行了,准妈妈,你就少操心了,管好你自己和你肚子里的 baby得了,真挂了啊,拜!”切断电话,她开始盯着咖啡杯发呆。三年的时间和距离,足以改变一个人,但足以遗忘一个人吗?有些记忆,随着时间的洪流越走越远;有些记忆,随着时间的沉淀越来越深刻。她无声地笑,翻找电话簿,看还有谁可以打扰一下。这些年,身边的好朋友结婚的结婚,生子的生子,分散在各个城市,聚一下很难,连打个电话报声平安都很难,通常都是她跟晶晶两个孤家寡人去打扰人家。二十岁时,爱情是王子和公主美丽的童话;二十三岁时,爱情是被人追求满足自我的虚荣;二十五岁时,爱情是被人拥抱呵护的感觉;现在她二十八岁了,突然发现,爱情,什么也不是,想找个伴结婚是因为害怕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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