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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干吗?”她打个寒战,后退一步,“我可没惹你,于吗一副想揍人的样子?”

  “我就是想接你。”他大手一伸拎起她的衣领。

  “咝,啊……疼疼疼,疼死我了,你碰到我的伤口了。”她哇哇大叫,惹得表嫂和他父母都出来问:

  “怎么了?怎么了?闻吴,你干什么?快放开平平。”

  他迅速松开,挂上笑脸,一手整平她的衣领,一手牢牢地捏着她的手腕,道:“没干什么,这小丫头的嘴有时候利得气死人,吓吓她罢了。

  她母亲道:“小时候就喜欢欺负你妹妹,这么大了还没长进,不许欺负人家小女孩知道吗?

  他呵呵笑,“我知道,逗她玩呢,不早了,我们走了,还得送平平回去。”说着一扯她的手腕。

  她疼得一咧嘴,却没敢叫出声,也挂着笑脸道:“叔叔阿姨再见,表嫂再见。” 她感觉得出他不对劲,好像真的生气了,还是顺着一点好。

  出门,下楼,打车,他把她塞进后座,自己也坐进来,报了学校的地址,然后就黑着一张脸,不做声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她偷偷瞄他的脸色,小心地动了动火烧火燎的肩头,大气都不敢喘。他生气的样子跟两年前一样可怕,不,更可怕,以前是咬牙切齿眼珠子喷火,现就是阴着一张脸,深沉的眼眸冷得像

  冰,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下一刻会做什么。她自认不是个欺善怕恶之徒,也曾叉腰在饭馆里跟比她高一个头的大男人吵架,更不怕人家无理取闹跟她大小眼,可她就是怕他发脾气,一直以来,只要他脸一板,神色一正,语气一沉,她就不由自主地矮了。

  车内弥漫着一股低气压,若在从前,她早就忍不住叫他了,撤娇也好讨饶也好,不管谁对谁错,最后她总能把他逗笑,换他一声无奈的叹息。但今大她不想先开口,一方面因为人长大了,在学会世故圆滑的同时也学会了坚持,另一方面肩上的伤口阵阵抽痛,甚至有儒湿的感觉,恐怕是裂开了。更何况是他要问她怎么办,她只是说了真实的想法,她不认为这有什么错。

  车行了好久,他的脸色渐渐缓和了,转头看到她略显灰白的嘴唇,聚拢眉心问:“怎么了?脸色好差。

  她狠狠地瞪他一眼,没做声。

  遭了个白眼,他有些恼,“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还振振有词、大呼小叫的吗?”

  “不敢说,怕哪句说错了,你又要揍我。

  这次换他瞪她,她却不甩他,也没有力气甩,肩上的疼痛越来越厉害了,害她忍不住想叫。

  司机问:“进大门了,往哪儿走?”

  “右转。”他收回瞪得有点涩的眼睛,重重地叹了口气,抹了把脸,手臂搭上她的后颈,“你啊,总是有本事用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逼得人发火;再用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逼得人叹气。

  她用力一皱眉,避开他的手臂,死大哥,都要疼死了他还碰。

  “干吗?”他坐直身子,“跟我生气啊,我的气还没消呢。

  她终于忍不住了,没好气地道:“我管你消没消,咝……啊……”

  “怎么了?”他慌忙转过她的背,看到一块儒湿的血迹,惊得倒抽一口凉气,“天!伤口裂了你怎么不做声?

  “我喊疼的时候你都没理,怎么敢再做声?噬……疼,别碰。

  “你喊得那么大声我以为你是……唉!先别说这个,药带在身上没有?我先帮你止血。

  “别,”她护住右肩,瞄一眼司机的方向,他不是想在计程车上扒她的衣服吧,“马上到了,回宿舍再说。

  “不行,秦沐阳和你们舍长不是都出去做实验了吗?你一个人怎么上药?先到我那儿去好了。

  “不要!”她立刻反弹。

  他眼神一黯,对司机道:“麻烦您倒车,在刚才的那个路口左转。

  她忙问:“干吗?去哪儿?

  “校医院。

  她心虚地低下头,“不用了,这么晚,我一个人可以的。”

  他没再碰她,却用一种低柔而疲惫的声音道:“别让我担心。”

  她只觉得心上一抽,像伤口撕裂的疼痛转移了似的,经过这么多事,她学会对他的怒气视若无睹,却依然学不会对他的忧郁和关怀不为所动。药和绷带都在包里,根本没必要去医院,只要她点个头,两分钟就可以到他的宿舍,上药、包扎,然后出来,时间也够。或许他根本没别的企图,只是单纯地体谅她的不方便,单纯地关心她,跟帮她弄自行车,给她拿褥子,送她回宿舍一样的单纯。但一想到跟他共处一个房间,即使不是222,心底就有些惶然不知所措,怕他也怕自己……人的心理真的很奇怪,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他若对她大呼小叫,冷漠刺激,比如他妻子的意外出现,她倒没有感觉;他对她平和自然,温柔体贴,她反而不知该如何拒绝,比如在医院他抱她靠在窗日,她脸上虽然能维持平静,心中却抑制不住汹涌澎湃。沐阳说对了一半,她是爱上了被拥抱的感觉,只是……被他拥抱的感觉。

  司机又开口了:“前面的小门过不去,你们要在这里下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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