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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事情怎么会发生呢?她至今还在懊恼,她不过从食堂出来,遇到他骑车经过,他问她中午有事吗,有几个流体方面的问题请教,她说没有,于是就坐上了他的自行车。结果一坐就坐到了222房间,当她看到他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她就什么都明白了,他居然一直留着这个“方便”的房间。她该转身就走,但身体里就像被人下了魔咒,行动不听意志指挥,甚至在他诱哄她午睡并在她身边躺下来时,她也没有拒绝。她在心里氏弃自己也厌弃他,借着冷冷的语调和嬉笑的言辞来抗拒彼此之间的吸引和诱惑,她很清醒,知道什么叫不能、什么叫不该、什么叫不值,也知道感情在朝着一个危险的方向坠落。在理智与情感的交战中,理智胜利了,因为她一直是个理智的人,但这场仗打得好辛苦,她终于理解他很久以前说过的话:

  “感情往往不由人的理智控制,哪有什么理论可循?”不由的控制也要控制,至少她说出了那两个字“再见。

  他“坏”到什么程度她不想去见证,“潇洒”到什么程度她也不想去检验,她只想尊重自己。如果说她对他有爱,那么这份爱在爱情的世界中流于肤浅,因为她做不到为了爱不顾一切,单纯地付出;在亲情和友情的世界中流于邪恶,因为她做不到纯洁和坚定。难怪人家说:男人和女人之间,不存在单纯的友谊。那么他们就做不单纯的朋友吧,不过在她“不单纯”的定义里不包括上床,因为他没有资格拥有她的纯洁,因为她不想让自己处于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叫痛苦,爱上一个不值得爱的人叫什么?同友说:叫自虐!

  沐阳翻白眼,说她那个网友是“经典词典”,但她必须承认,经典的东西往往描述得贴切。自虐!她笑,她从来不是漂亮女人、不是温柔女人、不是会撒娇的女人、不是潇洒女人,但绝对是善待自己的女人,明知是自虐的事情她怎么会去做呢??

  他顺利完成答辩的那天,她见到他的妻子,据说他妻子来公干,正好顺便过来跟他商量就业的事情。她早就答应过他答辩的时候去给他助威,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们总是朋友,她不想食言而肥。

  他的妻子很漂亮,长得小巧玲珑,嗓音很有磁性,属于那种既会撒娇又懂温柔的女人,据说是学文的,看上去比理工科的女孩子风情万种得多。她跟他妻子握过手后,不由自主地扬起一个懒懒的笑,因为她霍然明了他当初没有留她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她不够漂亮。说白了,就是她没有足够让他付出承诺和努力的本钱。她这么想绝不是自卑也不是怨恨,是清醒,是勇于面对现实,因为她在他们的言语行动之间看到了体贴,却看不到和谐。如果夫妻之间说话做事显得很刻意的话,只有两个原因:一是故意做给什么人看,二是他们不相爱。她不觉得他有什么理由要做给她看,所以只剩下后面一个原因。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那么这个人必定对他有什么好处,比如美丽,比如满足他身为男人的虚荣心,比如解除了家庭和社会对于不婚的压力,比如她承诺了他的自由。内情她不可能知道,也没必要知道,因为她又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她不嫉妒。听说他结婚的那天还有一丝郁闷,见到本人她反而不嫉妒,连一点酸酸的感觉都没有。说实话,她甚至认为这样美丽且有味道的女人是他抓不住的,就不知道她选他是为了什么,想必也不是因为爱情吧。

  在表哥家做饭时,他趁她上阳台的空档跟过来,低声问:“你笑什么?

  她不解道:“什么笑什么?”

  “你今天一直在看着我跟影子笑。”影子是他妻子的名字。

  “呃……”她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我是看到你们郎才女貌,登对得很,替你感到高兴啊。

  “小骗子! 他用力弹她的额头,“我不看你的表情都知道你在说谎。

  “哎哟,”她痛得惊叫一声,干吗那么用力,额头一定起包了。

  其他人被她的痛呼惊动,表嫂忙问:“怎么了?

  她故意高声抱怨,“大哥啦,又弹我的头,影姐姐,你帮我报仇。

  影子抿嘴浅笑,笑容却冷冷的,没有说话。她搭在影子胳膊上的手一顿,随即用力摇了摇道:“影姐姐,大哥这么喜欢欺负妹妹,他在家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影子的声音柔柔的,甜甜的,“他很疼我。

  “哦……”她拉长声,“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表嫂,你以前受过什么委屈都给影姐姐说,让她替你出气。

  表嫂笑道:“嫂子才舍不得呢,你看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好得蜜里调油似的,我看你们还是商量商量去哪儿吧,总不好一直两地分居。”一提这个话题,大家都不做声了,这里自然没她插话的分儿,于是江平自动自觉下楼买味精去了。

  晚上人睡时,梦里都是影子那冷冷淡淡的笑,所以说人不能做亏心事,虽然她跟他真的没什么,但出轨的定义到底该怎么算呢?她毕竟曾经跟别人的丈夫躺在一张床上。她这种人,还是不适合做第三者,还没怎么着呢,自己先心虚了,现实永远没想象的那么洒脱。

  影子只停留了一个星期就走了,表嫂说他们最终也没有达成一致,大哥已经去申城洽谈过,派遣证很快就可以发了。两地分居,如今的世道,两地分居若还可以长长久久,绝对是奇迹。?

  “发生了什么事?”江平望着屋里一片狼藉,焦急地看着走来走去的表哥。他一通急电把她叫来,就说有急事,也不说到底什么事。

  她风风火火地赶来,就发现家里跟刮了台风似的,没一个完整的地方。

  “我,我……” 表哥满脸涨红,额头不停地冒汗,“你,你表嫂进医院了。

  “什么?进医院?她什么地方不舒服?你站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不去医院陪她?

  “大哥陪着她呢。

  “大哥是大哥,你是你,是不是叫你回来拿住院的东西?快,找个包,我帮你收拾东西,表嫂到底怎么了?不是孩子要出世了吧?”

  “不是,还有五个月呢,是动了胎气。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表哥,你还傻站着干吗?快点动啊!

  “平平,先别找了,你陪我去趟医院好不好?”

  “好啊,那也得先带点洗漱的东西,要住多久?你要不要陪床?

  表哥的汗冒得更凶了,“不要,她,她,她现在根本不想见我。

  “什么?”她停下忙碌的手,转身看他,‘为什么?”

  “我,我,我做了错事,被她发现了,她发了好大的脾气,连带动了胎气。

  她有好一会儿只是直直地盯着表哥,然后低沉地一字一句地问:“你在外面有女人了?”

  “我是一时糊涂,”他用力抓头发,“我对那女人不是认真的,是她勾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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