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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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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医生在给女病人看诊过程中的肢体接触算不算性骚扰?”他笑,“你们怎么想出这种题目?这要看医生的操作程序是不是在需要范围内,如果必要当然不算,如果不必要还要看医生是故意还是无意。 不过呢,中国人一般比较保守,能避免的就尽量避免。比方说吧,照X光按标准来说应该把所有衣服都解开的,因为衣服的钮扣或者……” 他突然顿住,耸耸肩,双手隆起扣在自己胸前,继续道:“那种用品的花纹啊钢托什么的都可能影响透视结果,但一般的医生除非怀疑病人是癌症,否则很少做这样的要求,医生也怕惹麻烦啊。” 她愣愣地想着他刚才的动作,那是指……文胸?想明白了,脸腾一下就红了,差点着火,果然是老男人,不像校园学生那么纯情,比较……比较……“成熟”,连“那种用品”有花纹和钢托都知道。哧,说不定他已经是有老婆的人了,知道这些也不奇怪啊? 她还发呆呢,他已经解释完了,客套地道:“我只能按我的理解来说,算不上专业,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帮助,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问问我以前的同事。” 她忙摆手道:“不需要不需要,这些已经很够了,只是团日活动,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些足够把我们班男生唬得一愣一愣的了。谢谢你,我们宿舍已经凑了钱,要我做代表请专家吃饭呢。”“呵呵,”他对老乡道,“现在的小女生都这么可爱吗?” 老乡笑道:“过时了吧你。” “呵呵,是啊,过时了。”他朝她一摊手道,“吃饭就免了吧,有空把你的可爱和豁达分给你老乡一些,让她们宿舍的人别总是拿我开涮,我就该感激你了。” “哦?”听起来好像同乡她们经常针对他似的,他得罪过她们?那可惨了,男生一旦被女生卯上,尤其是一群女生卯上,绝对没好日子过,她开始同情他了。 回去的路上,同乡道:“他这人别的什么都好,就是花,把我们宿舍老大给甩了,所以我们有机会当然要涮他。” “花?”她瞪大眼睛,“看不出来。” “哼!难道花心的男人会在额头上刻着‘我是花心大萝卜’的字样?” “呵呵,”她摸摸鼻子,“当然不会。”花心的男人不都该是那种事业有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大款阔少什么的?有这种在校园里用功读书,长得普普通通,看起来稳重安全型的吗?呵,还是见识少啊。 因为前两次不深不浅的接触,后来在路上见了,也会点个头打个招呼,像所有校园里认识的半生不熟的朋友一样。 ? 第三次接触是个转折点。在一个远房表哥的婚礼上,他居然是新娘的哥哥。两人坐在不同的桌子上,新人敬酒的时候,她偶然转头,突然就一眼攫住了他的身影,仿佛有所感应,他也转头,然后就对上了她的视线,几乎在同时,他们都笑了。如果说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是偶然,那么第三次应该算是缘分了吧。彼此介绍过与新人的关系之后,他们总算知道了对方的名字。 他说:“我叫闻昊,新闻的闻,如日中天的昊。很少见的姓和字。” 她说:“我叫陶江平,陶渊明的陶,长江的江,和平的平。很普通的姓和字。” 就这样他们终于算正式认识了,也算攀上了亲戚,表嫂拉着江平一顿亲热,表哥拉着闻昊一顿拜托,最后离开酒席的时候,她已很顺口地叫他一声“大哥”,他也很顺口地叫她一声“平平”。 平平,好土!可惜父母没给她取个好名字,看人家的名字多响亮,闻昊,如日中天。她决定了,等将来她有了孩子,名字里一定要有个“昊”。 她不记得第四次相遇是怎样的情形,总之从那以后,她在学校就多了个大哥,一个年纪离老远、亲缘离老远、宿舍离老远的亲戚加朋友。这个大哥还算蛮照顾她的,他去表哥家做客的时候总会顺便带上她,在路上碰到他买水果也会分给她几个,在食堂碰到了他就请她吃饭,在晚自习时碰到了他会送她回宿舍楼。 渐渐的,偶遇形成了默契,他们都知道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能遇到对方。生活中突然多了一个人,口中自然也谈论得多了,她竟没有察觉,他已经成为她上大学以来惟一进驻心灵的男性。 说完全没有察觉并不准确,她也曾迷惑过、心动过,但理智的个性和遇事先分析的习惯让她将朦胧的心动归结为错觉。 一次,她调侃同寝室的室友沐阳和她那个没有血缘的外甥的关系时,沐阳回敬她一句:“废话,你跟你大哥还是一个男一个女呢!” 当时没想那么多,后来一个人躺在床上,她突然有些迷糊起来:她跟他到底算什么关系?兄妹?朋友?远房亲戚?还是像沐阳和宁海辰一样暧昧不明?小说里情人都是从哥哥开始的,那现实生活中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像沐阳说的“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不一样的。”都搞不清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傻乎乎地乱想些什么,呆!她在心里把自己狠狠地骂了一顿,最后蒙上大被睡觉了。 许多事情就像幕布后的剧情,不去碰触的时候可以视而不见,甚至想都不想,但一旦产生了碰触的欲望,就无法抑制那种冲动和别扭。接连两天她都没在正常的时间和正常的地点出现,第三天晚上,他打电话过来了,问她周末去不去表哥那里,可以顺便载她。她推说有考试,很忙,不去。 他像往常一样语气平缓地道:“哦,难怪这两天没见你,那就用功学习吧,考试最重要。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放下电话,她心中竟有种淡淡的失望,原来,潜意识里她居然期望他在意她的反常。天啊,她终于知道习惯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东西,也知道习惯产生的错觉可以达到多么荒谬的程度,幸好他没有给她任何延续错觉的信息。 周末晚上,她跟沐阳去看录像,回来得很晚,出乎意料地是他竟在宿舍楼外等她。明亮的路灯照着他的身影,她心中猛然“咚”的一声,像做坏事被大人逮到的孩子,心虚地忍不住脸红。 他将手里的两个饭盒递给她,淡淡地笑道:“你们这些孩子,刚考完试就迫不及待地去放松啊,给你们宿舍打了一晚上的电话都没人听,你表嫂特地为你做的糖醋里脊都凉了。” “嘿嘿……”她借傻笑来掩饰别扭和心虚。 “嘿嘿……”他学她的笑声,曲起指节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就知道傻笑,等明天有时间领你去买个传呼吧,省得总找不到人。” “哦。” ? 她当他只是说说罢了,没想到下一个周末,他真的带她出去买传呼了。 电信营业大厅那里正在修路,走在工地旁边,深一脚浅一脚,高一脚低一脚,她穿着裙子很不方便。越过一堆木板,他回过身来伸手拉她,她微微一怔,立刻将手放在他的掌心,生怕他看出她的别扭。手心接触手心的刹那,她感觉到他掌心的汗水和皮肤的温度。拉她过了障碍物,他没有放开,一直牵着她的手走到平坦的地段,过马路的时候甚至还一手抓着她的手,一手揽着她的肩,催促道:“跑。”上了人行横道,他自然地放开,在她头顶轻轻一拍道:“走快点,别总落后半步,害我总要回头看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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