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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神经。”我提起东西,“走了。”

  曲姜抢到我面前:“真的没有什么感觉?”

  “有。”我停下来,所有的东西都塞进她手中,“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以后的宴会,多数都是郑彬彬陪他出席,她的美貌和身份背景使她在商界名流中如鱼得水,相对的,对祁绍的地位和生意都更加有利,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香港人喜欢政治联姻、家族联姻,实在是好处多多,利益多多。
虽然郑彬彬没有正式进入公司,但俨然已成为公司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地位仅次于总经理。有了她,我的工作量相对减少,有更多的时间照顾“L&G”的生意。算一算,我与祁绍几乎有一个月不曾单独说过一句话,我以为,我们应该就这样结束了。

  从“L&G”出来已经很晚,今天boy新调的粉酒,我喝了有些头痛。停好车出来,阴暗的后面突然射出两道车灯的强光,我抬手遮住眼睛,听到车门关上的巨大声响。祁绍的影子在车灯下拉得很长很长,那影子迅速向我移动,很快将我完全淹没。
我的头有点晕,由于距离太近,必须稍稍后仰才能看清他的面貌。他扶住我几乎仰倒的身体,我看见他眼底的阴影,闻到他身上新洗过的香皂味,这使我清醒了许多。他低下头,急切地吻我,我推他却推不动,身上软绵绵的无力挣扎,他的吻让我的头又晕起来。

  等我再次清醒的时候,我们已双双躺在我的床上。我双手定住他在我胸前作怪的头,他不甘愿地抬起头,眼中闪着欲求不满的懊恼。

  “你忘了郑小姐的那份通告?”

  “让它去死。”他狠狠地吻住我,不让我有机会说话。

  我静静地蜷缩在他怀里,疲惫却清醒,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和不规则的呼吸,我知道也没有睡,却反常地没有起身,可能因为这是我的家,我的床。我想告诉他浴室在哪里,刚动一动,他在我腰间的手臂就揽紧。我抬头看他,发现他定定地盯着房间的某一个地方,不是在看什么,而是在思考,眉峰紧锁着。我抬手捂住他眼睛,抚平他眉心。他的意识从远处拉了回来,翻个身将我压在身下,开始撩起又一场激情。

  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懒洋洋的,我想伸个懒腰,发觉手脚都被缚住,浑身酸痛无力。意识一点一滴地回到脑海,偏过头,一张男性安详的睡容就在眼前,他结实的手臂揽着我,一条腿压在我身上。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睡着的样子,也是我第一次在他怀中醒来。我知道这也是最后一次。

  人在睡着的时候,总是纯真无邪的,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和负担,他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平日飞扬的眉毛舒展着,锐利的眼眸紧合着,似笑非笑的嘴唇紧抿着。我心中叹息,上帝造人有时真的很不公平,为什么可以让一个人醒时如此深沉,睡时如此温顺。

  头顶慵懒的声音传来:“不满意么?让你这样唉声叹气。”

  “什么时候醒的?”我问。

  “在你研究我英俊五官的时候。”

  “自大。”我推他,他反而快手快脚地缠上来,压得我无法动弹。他将头埋进我颈肩,只这样温温柔柔的躺着,并无欲望,缓缓道:“明晰,我曾说过:‘哪个男人娶了你,真实不幸。’”

  “是说过。”我格格直笑,他一说话,呼吸弄得我脖子好痒。

  “现在,我收回这句话,可是太迟了。”他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什么?”我拨开他的头,凑近耳朵,“我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他起身,“浴室在哪儿?”

  我用手一指。浴室的门关上,传出“哗哗”的水声,我缓缓拥被而起,觉得有些冷。什么叫做“收回”,什么叫做“太迟”,我不想猜测,不敢猜测,无论他想暗示什么,想到结束这两个字,胃就一阵阵紧缩,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我抓起一绺纠结的头发用力的梳着,梳得痛了就咬一下唇。
水声停了,他从背后握住我的手,接过梳子仔细的帮我梳理,透过镜子,我看到他轻柔的动作,听到他低低的叹息。那样温存,那样无奈,那样痛苦,那样挣扎,这眼光似曾相识,竟与李霁提起曲姜时如此神似。我缓缓闭上眼,任一阵痛穿过胃部,低声道:“出去吃点东西吧。”

  吃饭的过程中,我始终在等他开口说分手,但他谈天说地,一如既往,只是更热情更温柔了。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欲言又止,看到不舍和决绝。

  吃过午饭,他牵着我的手散步,我难得有兴致逛街,他也难得有耐心陪我。经过一家婚纱店的橱窗,他突然指着一套最华丽的婚纱问我:“漂亮么?”

  我笑道:“不知道,我没有概念。”

  他蹙眉:“女孩子不都向往一套美丽的婚纱?”

  “也许吧,”我继续前行,“只是我没想过要为任何人披上婚纱 。”

  他不做声了,跟在我身后,嘴唇紧抿,虽然仍是温和的,但眉眼不再飞扬,唇角不再上翘。

  回到公寓,他想直接开进车库,我阻止他:“在门口让我下车就好。”

  “为什么?”他惊异地看着我。

  “我不想带男人回家,我们可以去你那。”

  他眸子里又闪烁着犀利的光彩,“那昨天呢?”

  “昨天是个意外。”

  “意外?只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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