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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一只之后,更多只山豺缓缓走来,将她团团包围。

  咧开嘴,利牙展露,沉然狺狺,在喉间滚着猎杀前的悦乐。

  早知如此,娘又何必舍身护我,要我赶紧逃,一定要活下去……

  既是要沦为口食,不如与爹娘一块儿被妖魔吃下腹中,至少一家三口还能团聚。

  在这种时候,她竟有心思如此喟叹。

  也不会落得现在孤独一人,遭豺群分食……

  山豺没有多余耐心,头只一发动攻击,其他随即扑上。

  求生本能让她挥动手中短剑,一剑划破首只山豺的前肢,其余山豺见状,咧大了嘴,狠要她的双臂!

  血腥味刺激起兽性,成群攻上。

  锐利的牙,强壮的下颚,连衣带肉撕咬的毫不留情。

  满手的鲜血滑腻,短剑已经无法握牢,她耳边是山豺喷气的声音,还有一种捕获弱小,快意的狞笑……

  她好像听到山豺们在笑。

  笑着分食她的肉,笑着想咬断她的咽喉,笑着……

  笑声突然中断,变成一声声惨叫,如同被踩痛了尾的狗,哀鸣,逃窜。

  原本欺压在身上的重量,消失了,咬紧血肉不放的牙,松脱了,一只只山豺全夹着尾,逃回草丛内,不见踪影。

  迷蒙的视线里,一直更庞大的身影,挡在前方。

  月光下,火红色毛发,燃烧一般。

  是火红的吗?还是,我的血流进眼中,看到错觉?

  那是……什么?

  是虎?是豺?是……

  狐。

  美丽而高贵的,狐。

  那是曦月由昏迷中清醒,迷迷糊糊,盯着眼前的庞然大物,良久之后,才得到的结论。

  狐,有这么大只吗?

  记得猎户兜售的狐毛,不过犬儿大小,眼前这一只,直逼……不,远超过虎的体型了吧?

  似乎察觉她清醒,它转过头,与她四目相对。

  她戒备坐起身,想取短剑防身,却遍寻不着,这才忆起,对抗山豺时,短剑已不知掉哪儿去了。

  她转而拾起石块,紧捉于手,若这只狐敢上前半步,她就与它拚命!

  狐歪着脑,仿佛对她的举动感到兴味,身后狐尾轻扫,没有其余动作。

  对峙好半晌,她不动,它不动,只有毛茸茸的尾畅快晃动。

  她终于发现,伤痕累累的手臂上,敷有捣碎的草汁,传来腥重气味。

  不仅是手,连颈子、双腿、脸颊……任何一处被山豺抓咬的伤处,皆有。

  “是你……救我?”

  她不由得作此猜测。

  狐没回她,兀自晃尾。

  那是当然,又不是妖,岂会说话?她心里暗嘲自己,竟与一只狐对话。

  将手上的石块置于膝上,戒心尚不敢完全松懈。

  她约略审视完伤势,有几处深可见骨,其余以撕咬的皮肉伤居多。

  也不知敷上伤口上的是何种野草,胡乱碰触伤口,怕会适得其反。

  她剥开左臂上的草泥,疼的险些掉泪。

  她咬牙忍住痛,一连弄掉半数的草泥。

  因她的举动,本已止住涌血的伤口,再度汩出鲜红,且越流越多……

  一时之间,她有些慌乱,撕了裙角按住伤处,却阻止不了血液由体内流失的速度。

  她倾身靠在岩壁,微弱喘息着,意识渐模糊……

  那只狐有了动作,闲雅起身,不是上前,而是跃上后方石块,走出她的视线。

  又被弃下了……怎会有这样的念头,在此刻浮现上来?

  她想笑自己糊涂,但连笑的力量都没有。

  身子软软倒下,她闭上眼,想着,这样流干了血也好,比起活生生被成群的山豺撕成碎片——

  这样,多好。

  轻巧脚步声,重新回到她身旁,待她察觉之际,是贴熨在肤上湿软的糊意。

  她吃力睁开眸,看见那只狐咬回数把青草,在嘴里咀嚼几下,在吐哺而出,盖在她流血的伤口上。

  伤口,再度敷上草泥。

  草泥……原来是这样来的?

  她想缩手,奈何狐肢按在腕间,失血太多的她,没有气力与它抗衡。

  “好脏……”

  这种以口嚼草,再行敷药的方式,让她直觉反弹,有一只从未梳洗漱口的狐做来,她全然无法接受!

  狐眯起眸,虽未发出任何低狺,她却能感觉,那两字,惹恼了它。

  狐尾毫不客气往他脸上招呼。

  小脸陷入毛茸尾内,快无法呼吸,狐尾还很故意闷在那儿,传达它被侮辱的愤怒。

  “呜……”

  快闷死之际,狐尾稍离,她大喘几口,又被狐尾蔽盖,如此反反复复,她终于确实——

  这只狐,有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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