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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当然!”

  “为什么?”

  “这还需要问?!当然是因为我——”艳儿一怔,捂住檀口,从未说出口的字眼,竟在白衣男子的询问之下,拨云见日。

  为了玄武,她要借白虹来毁掉那柄伴随她漫漫百年岁月的流星剑,毁掉那柄被她视为自己身躯一部分的流星剑……

  她是个向来只顾及自己感受的自私艳妖,仗剑伤人是她的专长,她一直知道,只要拥有流星剑,便无人能伤害她、欺侮她,只要她拥有流星剑……这是百年来,她不曾怀疑的信念。

  如今她动摇了——不,该说这样的信念崩塌了,灰飞烟灭。

  她不在意失去流星剑,一点也不在意,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奉上,只求能唤回原先的玄武。

  她可以抛弃一切,独独要拥有玄武,不愿放手……

  何需再藉由别人的口中听到答案?唯一的答案就是——她爱他呀!

  “哎呀,你还瞧不出来吗?若不是人家姑娘爱惨了那个人,她又何必冒雪上山,还来同你借剑?”黄衫小姑娘又发表高见,“你就助她又何妨?别老是置身事外嘛。”最后一句话只敢放在嘴里嘀咕。

  白衣男人自是无法明了艳儿的心思,打他出世起,他便不曾体会任何情绪,喜怒哀乐、仇恨、鄙视、尊敬、厌恶,对他而言是永远也领受不到的幻梦,更遑论是“爱”这等虚无字眼。

  艳儿也道:“无论白虹剑能否毁掉流星剑,若不尝试,永远都无法证明!若不尝试,我会……永远失去他!我知道我的法力不及玄武一半,但我想唤回他的心绝绝对对不会输给任何人。”

  白衣男人不明白她义无反顾的决绝从何而起,难道这就叫爱?

  爱一个人,就是愿意连命都双手奉上?

  他微敛睫,视线落在掌间的云烟幻剑。

  他的白虹剑,若由眼前的小艳妖所持,又会化为何种模样?

  头一回,他感到难掩好奇。

  他想知道……

  “白虹剑的强与弱,不是凭藉着持剑者的法力修为而定,而是意念。”白衣男子缓缓开口,云烟脱手而出,直落在门扉外的皑皑雪地上。“让我见识你口中所谓的决心,能让白虹剑发挥到何种境界吧。”

  宛如在雪地窜起的烟茫,好似翻腾潮浪,一波波浮沉变幻,笔直的剑形清烟静静伫立。

  艳儿放下怀中烛光。

  “哎呀,这只龟瞧起来好可口,我最喜欢吃这类的水产了,又鲜又甜。”黄衫小姑娘凑上前,打量着烛光。

  她灼热的视线及贪吃的论调让冬眠中的烛光睁开慵懒双眸,随即大吃一惊地恢复人形,“你、你你、你是谁?!”

  她失望一叫:“哎呀,我对人形的食物没兴趣。”立即又窝回暖暖被衾里。

  烛光打量四周,先是瞧向冰雕似的白衣男人,而后才走到艳儿身畔。

  “小艳妖,现下是什么情况?”大梦初醒的烛光显得一头雾水。

  “白虹剑。”纤指朝门外雪地上一指。

  “白虹剑?”烛光摸下着头绪。门外除了白得令人牙关打颤的宽广雪景,什么也瞧不见。

  “若我握起白虹剑,是否会和玄武同样丧失神智,忘了周遭一切人事?”艳儿问向白衣男人。

  “每一柄蚀心剑的本质并不相同,有的蚀心,有的噬魂,有的吮情。但面对一个缺了心的你而言,蚀心剑起不了作用。”

  “缺了心的我?”她喃喃重复。

  “你自己不知道?”白衣男人反问。

  不是不知道,而是……忘了吧。

  忘了自己是只缺了心的花妖……

  “难怪流星剑对我的影响并不似玄武那般惊人。”艳儿低语。她没有心,所以蚀心剑无心可蚀,一旦面对玄武,却好似获得最佳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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