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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为什么少爷要叫我住到东边野人他家?少爷是不是对宽心昨天的大吼大叫生气?”宽心在房里收拾着包袱,泛红的鼻头吸了吸,问着一旁无语为她折衣裳的啸儿。

  想到东边野人的家离少爷府邸好远,宽心就觉得不安。

  “不是的,霍虓没有生你的气。”

  “宽心真的不是故意要吵闹……我怎么知道少爷竟然在他房里藏了件虎皮衾还不让宽心知道,人家乍见到虎皮还以为是只活生生的老虎,所以才会那么害怕……”宽心苦着脸,扁嘴嘀咕,“一般售贩的虎皮衾不都只有虎毛部分吗?哪有人还连虎脑袋也一块缝上去,吓死宽心了……”

  当夜宽心醒来,霍虓与啸儿便合演了一出戏,欺骗宽心那时所见的只是块虎皮,单纯的宽心自是不疑有他,信了他们的说词。

  “小姐,少爷要是没生气,你让他不要赶宽心和东边来的野人走,好不好?”宽心软软地哀求。

  “这……”啸儿面对这个让她头一个打从心底喜欢的人类娃娃,几乎心软得答应,但她也明白,若再共处下去,终有一天,她必会犯下同样的错而累及宽心。

  电紫剑已碎,她与霍虓都不能再拿宽心来冒险。

  啸儿露出好抱歉的眼神,“我无法作主。”霍虓说,分离是势在必行。

  “是呀,少爷说的话,宽心也不敢不听。”吸鼻声加重,次数也多添了数回,“少爷要宽心走,宽心就走。”

  “宽心,霍虓要你离开,是为了你好,你别埋怨他。”

  “我知道,少爷做的一切都会先为人设想周到,宽心不会埋怨少爷的。”宽心停下收拾包袱的举动,开始掉泪,“宽心只是想到要和少爷小姐分开……心里难过……”

  “你别哭……你一哭我也跟着难过……”啸儿笨拙地安慰着她,到最后她所能做的,也只是抱着宽心一块哭号。

  霍虓和孟东野进到房内,就见到两个女人抱头痛哭的惨状。

  “怎么哭成这副模样?宽心,你的包袱整理好了吗?”霍虓走近两人,分别拍拍两人的背脊,以免哭号的她们岔了气。

  “少、少爷……”宽心蠕蠕双唇,想求霍虓改变心意。

  霍虓根本不给她哀求的机会,“若府里有哪些家具、字画,还是锅碗瓢盆你想带走的,尽管开口,我赶明儿差人为你送过去。今儿个就稍稍整理些贴身衣物,其余的缓些无妨。”他笑看着啸儿,“让你来帮宽心收拾东西,你倒陪着她一块大哭,这不是让宽心更舍不得走吗?”

  “霍虓……”啸儿才启了口,便被霍虓摇头给挡下。

  面对分离,霍虓仍如此冷静。

  “东野,宽心就拜托你了。”

  “那你和她呢?”孟东野瞟了啸儿一眼。

  “我和啸儿呀……可能最近会被贬放到边疆去数跳蚤。”霍虓挑着好看的双层,听不出是说笑或认真。

  “咦?!这是谁传来的消息?为什么身为从事的我不知道这档事?”孟东野好生惊愕。

  “还没人传呀。是我正准备朝这一步努力。”霍虓笑笑地说。

  “你要用手段让圣上下旨将你贬职到边疆去放羊兼数跳蚤?!”

  “是呀。”

  “为什么?!”

  “没为什么,只是昨天想了整夜,想着想着就决定这么做。”霍虓拉着啸儿一块坐在椅上,神色自若地回答孟东野的疑惑,只不过他的善意解答让众人更加一头雾水。

  霍虓看着三人六目全瞅在他身上,笑意更浓了些。

  “或许该说,做‘人’难,让我想远离尘世,不想做人吧。”他一语双关。

  啸儿懂,做人很难,至少对于虎精而言。

  孟东野懂,在朝当官难,小小的过错随时都可能摘了脑袋。

  宽心却不懂,“少爷你不做人,那要做什么?”

  “做霍虓,我想做个真正的霍虓。”

  “宽心不懂……少爷你已经是了呀。”宽心的眉头打了个小结。

  霍虓只是笑,不语。

  半晌,他才又道:“时辰不早了,你们也该起程。”

  他与啸儿起身送孟东野及宽心王府邸门口,茫茫雨间,伫立四条身影。

  宽心垂下不舍的眼,乖乖颔首。“那宽心……宽心要走了,少爷再见、小姐再见。”

  别时容易,再相见却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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