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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都给本大爷滚出来!”

  吼——

  一声声的兽狺,威力震荡,挟带翻江倒海的猛劲,数里内,小鱼小虾们,尽数被余威震晕,沉浮于海水之间。

  “胆敢把大爷关进那种鬼地方,本大爷出来,第一个找你们磨爪子!”

  夔牛,该禁锢在深海暗牢的妖兽,此刻,大剌剌、恶狠狠,伫立龙骸城门口,狂吠、叫嚣。

  无人知晓,它何时逃出暗牢?又是如何逃出?它在众人眼前,嚣狂站定,已是不争的事实。

  “那只,就是以前困扰父王很久的闹事妖兽?”九龙子嘴里含着糖球——当然又是惊蛰送来的小玩意儿。硬糖里包裹辣酒,滋味甜又醇呛,他很喜欢——右腮鼓胀起来,说起话来些些含糊,像娃童学语。

  “……跟想象中,有落差。”九龙子用食指和拇指,在眼前拉出一小段距离,丈量着父王口中,“桀骜不驯、凶猛过人,费了好番功夫,才成功擒获”的妖兽夔牛,身长大小。

  怎么量,都有点小不隆咚的……

  呀,不能以貌取人,不是所有妖兽都巨大无比,或许,夔牛正属例外?

  九条龙子虽未到齐,排排站开,缺三仅六,气势倒分毫未减。

  九龙子风风凉凉,很有闲聊兴致,但另外五人完全没有这等好心情。

  对,如果夔牛爪子里,没捏着他们家“那口子”的话,他们也很想对“妖兽夔牛”,好好评头论足一番!

  “它手里那几个娃儿,恰恰好能煮锅汤耶,有参、有鮻、有红枣、有鲜蚌……”五嫂算是汤后甜点好了。

  几对龙眸,全瞪向九龙子。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听说,当年父王处理它,处理了非常非——常之久。”睚眦露出獠牙,看见自己蔘娃沦陷兽爪间,很不爽的厉芒占满眸心。

  “……”负屃手中双剑,凛冽锋芒,不遑多让。

  “我倒想看看,这只妖兽,是有多厉害。”四龙子一反常态,没大吼、没大叫,反倒嗓音放得绵柔——非常不擅长、非常教人不舒服的“绵柔”!

  熊,学着猫叫。大概是这样的比拟。

  狻猊倒镇静许多,远远看见爱妻唇边含笑,明白她未被粗鲁野兽给吓坏了,心安不少。

  怨恨了一辈子的“仇人”,近在眼前,囚牛竟没多瞧他半眼,不若儿时发下豪语,见夔牛一次,就扁它一次。

  他只看着珠芽。

  她受了些惊吓,双腮泛白,脸上又是困扰、又是忐忑。

  几个丫头好端端结伴去玩,赏数年难得一见,荧光舞满千年珊瑚树,火树银花般的奇景……

  赏到沦为人质,始料未及。

  “是还要让本大爷等多久?!全成了缩头乌龟吗?!”

  夔牛又开始嘶吼、咆叫,吵嚷嘈杂,很刺耳。

  “谁要先上?”龙子们讨论起这个问题,没人将夔牛的吠声当真。

  “再不出来,我、我、我——”恫吓些什么,一时没想到,夔牛停顿下来,浑浊大眼骨碌碌直转,寻找能拿来威胁人的筹码……

  呀,找到了!

  “我就吞了这个女人!”夔牛拎起掌中最软嫩、最方便入嘴的一只,举高,摆在血盆大口上方,假装要松手,让她掉入嘴中。

  “给我住嘴!”棉柔的嗓,转瞬之间,恢复成巨吼,身影比声音更快,以光之疾速度奔去,一拳就往夔牛脸上挥!

  夔牛惨叫,脸歪嘴斜,全然措手不及,被挥飞半里远,原地留下兽牙几颗,鲜血淋淋。

  “四哥,你把它越打越远啦,他手上的人质,半只也没救回来呀。”九龙子摇摇头。

  想也知道,四哥出拳时,绝对没想过人质该先顺手抢走。

  “呀,忘了……”四龙子这才被点醒。刚看见它要吞那颗小红枣,一时火大,拳就挥出去了

  静默片刻,海沙漫天的地方,兽吼声又响起,断了牙,有些漏风:

  “可恶!竟敢打我?!”

  “你、你、你不要过来!我虽然很补,但哇呀呀呀——”是参娃的凄厉叫声,尾音霎时惨遭吞噬。

  “——吃掉……”红枣没了声音。

  “哎呀。”淡淡两字,属延维所有。

  “啊。”鱼姬的低呻,也消失了。

  当弥漫的沙雾渐渐散去,一嘴是血的夔牛,耸立在那儿,双爪乱舞,掌中,已无几个娃儿身影。

  众龙子怔在原地,夔牛的谩骂声,谁也没心神去听,只瞪着它唇角留有鲜血,刺目的红,一小片的翠绿参叶,粘着,摇摇欲掉。

  五条龙子,同时暴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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