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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似心里冷硬的某一角,也软塌了下来。“这是我收过最寒酸的东西。”他哼声,眉宇间却找不到轻蔑。

  捏捏大福的糯米外皮,他把它当成赖品柔的脸在掐。

  不,这颗大福搁置太久,外皮开始偏硬,那丫头的脸,应该更嫩……他缓缓露笑,沾上外皮粉未的手指,吮入口中,笑弧飞扬。

  “既然你是来道歉的,不亲耳听听,我岂不亏大了?”没有迟疑,他拨出一通电话。

  “喂?幼容呀,是我,我想问你……”

  夜间的校园,随钟声响起,人潮及机车群蜂拥而出。

  一出校门,所有动作瞬间停格,目光更是纷纷转向,落在那部超炫、超酷的火红色法拉利跑车上。

  无人不被吸引,甚至不少学生拿出手机,猛拍难得一见的高价跑车。

  半开的车窗,只能窥见一双眼,深邃、锐利,属于男人所有,其余五官隐藏在微暗的车内。

  直到看到久候的身影,出现在校门一隅,那双眼终于微弯一笑。

  “穿得像Rocker,结果竟然是骑脚踏车……”喉头逸出笑声。

  没错,赖品柔一身帅气,短袖加紧身皮裤,同样马靴一双,日系动漫摇滚风,然后牵出一辆脚踏车,说有多不搭,就有多不搭。

  她跨上车,正准备踩动,喇叭声响亮,从身旁传来。

  她斜眼瞄去,心里才想着:趴啥鬼呀,这是人行道耶!

  “赖品柔!”

  车内传来喊她名字的声音。

  她凑近些瞧,很意外看到夏繁木。

  “咦?你怎么在这里?”还开这么嚣张的车,路过哦?

  “你不是要找我?”

  “哦,那个呀……大福拿到了吗?”她反问。

  “拿到了。”

  “那就没事啦,我找你,就是要给你大福呀。”

  “除了大福之外,你应该还有话想跟我说吧?”

  “想说的,全写在纸袋上啦,你没有看到吗?”她自认自己的表达能力不差嘛。

  “字是看到了,但诚意……的确没看到。”

  “我的诚意就是那颗草莓大福。”

  “那颗大福里的草莓,已经臭酸掉了。”这是实话。

  洗过的新鲜草莓,本来就应该尽早食用,况且包进了红豆馅里,再裹一层糯皮外包,放到晚上,不坏才是奇迹。

  赖品柔瞠圆眼,为那颗大福心痛,竟然错过了最佳赏味期,五十块耶!

  “所以,你的诚意得再重新补一份。”

  “什么歪理呀,是你自己不赶快吃呀!”她可是趁着新鲜,亲自直送。

  “我一回办公室就吃了,它是坏的,还是……你摆明是故意,送坏掉的草莓大福来,想害我拉肚子?”这指控让她火冒三丈。

  “那是我今天中午去排队,新鲜制作的名店美食!”

  “草莓坏掉了。”夏繁木咬定这一点。

  她牙一咬:“我明天再买一颗赔你!”

  “不用等明天,现在就给你补救机会。”他施恩的口吻。

  “……这么晚了,大福早卖完了。”

  “我没指名要吃大福。”

  “我身上的钱,只够你吃肉圆,一颗。”怕他敲竹杠,她丑话说在前。

  “没问题。”他很好打发的。

  是说,这丫头对球状食物是有多偏好?除了咸甜差异外,都是同一族群,圆的。

  “那……喏。”她打开背袋,拿出钱包,数了几个铜板,再伸进车窗里。

  “你要我自己去买?”

  “你自己说要吃的呀!”这男人,老人痴呆哦?

  “上车。”夏繁木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说。

  “上车干嘛?”

  “让你请我吃肉圆。”

  “我给你钱呀。”

  “诚意。”他提醒她。

  赖品柔与他,四道眼光对峙。

  仿佛要踩痛她的歉疚心,夏繁木指指自己鼻梁。

  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吧,等我一下,我先去泊车。”她把脚踏车牵回校园,锁好,再折返,坐上他的车。

  “只能吃肉圆哦。”她扣上安全带时,不忘又强调一遍。

  “往前直直开,下两个红灯右转,那边有一家肉圆店。”重点是,便宜又大颗,也不难吃。

  法拉利名车,停在小小肉圆店前。

  “老板,肉圆一颗。”赖品柔边点菜,边走进小小店内。

  “两颗,综合汤两碗,一份甜不辣——”夏繁木的声音紧跟在后,追加着。

  她倏地扭头,马上阻止:“喂!说好只请一颗肉圆!”

  “其他的我自己出。”又没要占她便宜,那一脸的小气,未免……太逗趣了吧。她嘀咕了一句,转身走向一张空桌。

  两人坐定,店里灯光明亮,她才看得更清楚些他鼻梁上的惨况。

  歉疚心是有的,但它太渺小,紧随而来的是忍不住嗤笑。

  “你好像小丑巴其哦。”哈哈哈……

  她一副很乐的表情,完全忘了罪魁祸首是她。

  巴其是谁,夏繁木不清楚,不过“小丑”这一词,他很了。

  天底下的小丑,最招牌的,不就是有颗大大红鼻子吗?

  竟然还有脸笑他?良心被狗啃了吗?

  “幸好,我已经被笑到麻木了,不跟你计较。”他哼道。

  这也是他能面不改色,坐在肉圆店里,供路人观赏——反正今天被看的笑话,还会少吗?

  肉圆很快送上来,他拆着竹筷包装,她则动口不动手。

  “你顶着这鼻子,全公司趴趴走?干嘛不请假一天?”他睨她,听她说得多容易。

  “你以为说请就请?客户晚上要出国,一去两个月,今天不谈,难道两个月后再谈?工程延误一天,损失几十万,你知不知道?”

  “哇,我的一拳这么贵?”她也吓到了。

  “嗯哼。”一碗肉圆推到她面前。“还不趁热吃?”

  “我又没点我的份。”

  “你今天等我那么久,我请你。”

  夏繁木观察她的表情,想从她脸上读出,下午漫长的“稍候”,有没有激发她的火气。

  他告诉自己:她要是没生气,不就白白浪费我的心机。

  赖品柔挑眉,在确定他所言真假。

  “你要是不吃,代表你在生我的气,气我让你等。”他又说。

  她没生气,所以光明正大吃肉圆。

  但只吃肉圆,对于甜不辣和汤,动都不动——她只请得起一颗肉圆,当然也仅吃他一颗,这是公平原则。

  这类型的女人,夏繁木头一回遇上。

  不占他便宜,不从他身上捞油水,也不觉得和他吃饭是天大的殊荣。

  在她眼中,他不是王鼎建设集团接班人,不是首富夏金龙的儿子,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或许,还很讨厌的男人。

  很新奇。

  新奇得好特别。

  她不占他便宜,他越想让她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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