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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在场中四处巡了一遍,撒蓝兀儿低声问:“怎么只剩你一人?先生呢?”

  “先生碍手碍脚,我把他骗走了。”少女笑咪咪地回答,换来撒蓝兀儿连番摇头:“看来想找个人牢牢盯着你,要不就是我自己来,要不就得拜托舒兰或述那才有办法……”

  “不公平,我赢了跑马,你竟然不恭喜我还一副我只会惹麻烦的样子。”少女一嘟嘴,霍然停步,指向另一边的血腥赛场:“你也去比!”

  那边的比赛弥漫了血尘与嘶喊声,骑士们必须徒手抓起重达四十几斤的无头小牛在草原上狂奔,直到抵达终点。途中随时会有人过来抢夺,落马遭其他骑士践踏之事所在多有。但是在这样的比赛中负伤却是无比光荣之事,男人们依旧趋之若骛。

  撒蓝兀儿一挑眉,看着少女的脸孔,仿佛在研究她说出这句话究竟有何用意。后者也很老实,她挨上来在他耳边低低说了两句,却见青年露出微讶的表情,再望向赛场,然后摇头。

  “那我去比。”说着她就要走过去,左贤王一摊手,知道她不是说笑,将她拉了回来,轻轻瞪了她一眼,随之大步走进了赛场。左贤王的出现让场上起了一阵鼓噪之声,这样的比赛没有开始,到小牛被丢进终点之前也没有结束。谁都可以半途加入,为了公平起见,撒蓝兀儿骑了普通的马匹,一声轻叱就跳进了战圈。

  少女笑盈盈地抱胸站在一旁,对于左贤王可能会受到的伤害漠不关心。她注视的并不是左贤王,而是从舒兰帐里出来之后,就投入这个战场,已经满面血污犹如疯狂的骨都侯。

  以矫捷的身手横越所有的障碍,冲到日前紧抓着小牛的表哥身边,撒蓝兀儿伸手抓向桑耶的臂膀,后者却像是根本不认得他似的,毫不留情的直拳就朝他脸上挥来。

  偏头闪过,撒蓝兀儿心知少女说的没错,桑耶现在的状况已经濒临极限,唯有用强硬手段逼他休息。心意既决,他双腿夹紧马腹,一手做势要去抢牛,当桑耶反击时,他却迅速抽身而退,抢牛的那只手抓住了桑耶挥过来的拳头,另一手便朝桑耶的胸膈重重一击!

  “一道、两道、三道……哇,你受了很多伤呢。”

  “谁害的?”白了一旁没事样的女孩一眼,左贤王任医生告退,一面穿上衣物。少女却一把扑上,硬是压在他的痛处:“可是你赢了啊,左贤王果然厉害,大家都甘拜下风呢!”

  闷哼一声,撒蓝兀儿拧着眉忍痛,也不把她推开,只是沉沉地问了:“现在你总该说了,为什么会突然要我进场去阻止桑耶?”

  少女眨眨眼,一脸无辜:“他是你重要的表哥,死在那种比赛里不是太可惜了?”

  “没错,但是‘你’绝不会为了这种好听的理由要我救他。”

  轻笑两声,少女总算挪开身子,只是乖顺地偎在他旁边玩着他的衣袖:“遇到这么了解我的的男人,真是令人惶恐得想开杀……”

  想起那晚她神智不清时说的话,撒蓝兀儿只是淡淡一笑:“你杀不了我的,我比你强太多了。”

  “……”笑容变得温柔,少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你比完之后不是去看了桑耶,他醒了吗?”

  “醒了,把我痛骂一顿。”

  “还有呢?没提到舒兰姐姐吗?”

  “……有。”撒蓝兀儿眼神一黯。平日里自负英雄气概不可一世,从不把女人放在眼里的桑耶,竟然对着他哭了。哭着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要一直瞒着他……如果舒兰喜欢别人,他会去找那个男人好好打一场,然后把舒兰托给他。可是不该瞒着他、不该瞒着他……

  少女略略沉吟:“这么说,舒兰姐姐还是没告诉他对方是谁喽?亏我还特地把他引去见舒兰姐姐呢,真没意思。”

  “为什么不说呢?如果是赤罕人,就算身份再低,只要有足够的战功,公主下嫁也未尝不可。若是异族人,北鹰这块土地上的异族人可不多,舒兰姐姐何等眼界,怎么会看上那些和奴隶没两样的工匠或农夫?再者……”

  撒蓝兀儿轻轻抓住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撒蓝,先生来以北鹰十六年,除了跟着你在左贤王府,还待过什么地方?去过哪里?”微微沉思,撒蓝兀儿摇头:“没有。先生是读书人,不喜远游。对打仗行军之事更无兴趣,据他所说,自出关之后流徙数月便遇上赤会牧民与其一同生活,再借龙城之会遇上阿帕,成为通译和我的老师。自此便一直待在单于庭,直到我成年继左贤王位,又跟着我到左贤王庭……”

  “也就是说,他在北鹰熟识的人,也就只限赤罕人。”少女再次沉思,然后正视着左贤王:“那么,在这龙城里头,除了先生之外,有第二个东霖人吗?”

  撒蓝兀儿微微蹙眉:“这得要查一查……不过述那的右贤王府里头,有一两位应该不足为奇……”

  “我是说单于庭。”

  沉默一会,男子别过眼。想了半晌,终于低低一叹:“阿奴,舒兰的事情,你不要探究得太深。一切等我回来,单于位有了定论,我自然会处理……”

  “回来?你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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