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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卓荷衣摇头。“卓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纪念,我不想把它抹灭掉。”

  更重要的是,如果她也姓洗,那么她就连最后那一点自欺欺人的余地都没有了。

  “既然你坚持……那我也不再勉强你。”

  “四哥,我找你的原因倒不是因为这个。”荷衣从袖里取出一个青瓷瓶。“我带了刀伤药来,无论伤口是轻是重,你这么放任着总是不好……”

  “不必了。”洗尘寰拒绝得没有丝毫犹豫,“别说这只是皮肉伤,就算是刺穿我的骨血皮肉,我也希望它能够成痂,因为她早已经铭刻在我胸膛。”

  “你--”竟为她这样糟蹋自己!

  荷衣心中既委屈又愤慨,几乎无法遏止眼泪从眼眶中滚落下来,但她清楚知道这泪绝对不能掉,一掉,她会连此刻兄妹融洽的假象都失去。

  这么多年来都不曾宣之于口,就是害怕说破的后果,只会把跟他在一起的微弱幸福也输掉,更何况是在知道四哥心中已经有了别的女子侵进的现在。

  她只能够躲藏,躲在同父异母的阴影背后一个人舔舐哀伤。

  “总之,我把药瓶留在这儿。我先回房了。”

  头也不能回地,一抹紫色影子从洗尘寰书房里仓皇褪了色,却始终没能引起他在兄妹情分之外,更多的关注。

  秋阳跟夏暑一样教人难耐。欲望像柴木一般点着火苗便燃烧起来。

  他知道……浮动的视野里女子勾魂摄魄的笑容在这情境之中有多么不应当,但他的意识跟他的自主已经完全脱节……他不想就这样被掌握。可是在被主宰的过程中,他无法拒绝自己的身体像一支弓一样,被她撩拨到极致,然后才领略纯粹的快乐。

  “柳陌……”刻意压低的喘息在斗室之间浓重回荡。

  半褪的衣襟袒裎着丰美的姿仪。她弓起膝,冰冷的石砚端方在案,不经意地擦过她的肌肤,带来另一种温度的刺激。她一瞬间的颦眉,她的丈夫反欺上来。方才还嫌太狭窄不能收纳他颐长身形的桌面,这会儿倒显得空旷。

  他的唇舌与手指,逐步成为开启她身体的关键。

  呼吸由原本的急促,缓降下来,然后回归到规律与沉稳。

  她伏在他精瘦的胸膛,侧耳倾听他稳定而稍嫌缓慢的心跳声。

  每一夜都必定要温习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渗透进她的习惯,彷佛带有一种令她安心的力量。

  柳陌叹了一口气,无声地从他身上坐起来,将裘毯盖上他躺在卧榻之上裸裎的身体,拢起自己并未完全褪去的衣衫,隐约腰脊有几分酸楚透上来。

  缠绵来势汹涌。她循规蹈矩的丈夫,竟也愿意迎合她的荒唐。

  她揉揉额际,不再多作思量,赤足走向方才两人恣意的书桌,拾起一卷被仓卒推开跌到地面的图轴。

  她将之妥善收藏起,一个虽仍在书房之中,却独有她能找得到的位置。

  布置完整,她回到了丈夫身边。黯然的眸光凝睇着他秀朗的眉目、挺立的鼻梁,以及诱人的薄唇,然后眼睫掩合,将最后的那一道黯然也抹灭。

  他在午睡之后先她而醒来。

  依然是温柔而缱绻的视线投注以爱恋。几个月的新婚之期,她虽仍是如冰火兼容的女子,过度澎湃的甜蜜却让他几乎有种错觉,也许过去徘徊在两家之间的互斗怨仇是不存在的。他们只是单纯的一对人间夫妻,不需要去理睬那些旁枝末节,

  如果不是大姊正跟白杨庄书信密切往来,谈论着两庄联合攻洗华的事宜,他都快要忘记她是来自一个江湖名庄,他原本的世仇。

  即使她是,也不会改变什么的。他仍将信她爱她,令她在他的能力之内幸福。

  山碧温润地微笑,在不惊扰到妻子的情况之下披衣而起。

  然而,虚掩的门扉很快就将他的笑意击溃。

  他一阵错愕,视线投向书案,凌乱的桌面仍有方才两人温存的痕迹,但少了什么在他脑海中却清清楚楚。

  脑中顿时轰然!午膳后大姊找他一个人去,将庄内机关图交与他收藏,然而他一进书房,娇美的妻子便笑语如珠地迎上,接着一连串的挑逗与撩拨,在他体内引燃炽热的温度,燎烧他的理智,令他无力招架,而后疯狂。

  他几步走向书桌,拾起掉落在地的纸笔,却独不见那幅卷轴!

  怔楞地望着半掩的门,再移到卧榻、仍然熟睡的妻子身上。

  她睡梦中的呼吸平稳,白玉似的颈项上仍有他纵情的痕迹,而凌乱的衣衫、光裸的纤足,在在提醒着他的大意。

  寒山碧心一沉!他迅速观察了房内是否有外人遗留下的蛛丝马迹,却一无所获。懊恼地叹口气,他将毛毯覆上柳陌,不料此举让她微微一动,朦胧地张开睡眼……

  寒家偏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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