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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啸日哥哥,你何时学会剑术了呀?偶怎么都不诸道……”方才那招太帅了!莫璃塞了一颗大梅子到嘴里,说话说得口齿不清。

  “我一直都在向莫师父学。”只不过他算是“学艺不精”外加“懒惰成性”这一类的庸徒,跟孪生小弟贯日及莫言一比,就给比到东海去了。

  她双眸一亮。“那你能教璃儿吗?”

  “我考虑考虑。”要是误人子弟,罪孽可就深重了,阿弥陀佛。

  “教璃儿嘛,教璃儿嘛,璃儿会很听话、很努力地学!啸日哥哥,教璃儿嘛,教嘛教嘛……L

  秦啸日十四岁这年冬天,秦家主爷因心疾复发身亡,夫人不久也因悲伤过度病逝,短短两个月内,秦家兄妹骤失双亲,接连承受了两回天人永隔的噩耗。

  这是个严冬,雪下得特别大,随着凛冽的朔风,仿彿飞沙般淹没大地,整个秦府也笼罩在一片狂雪之下,墙腰下堆满白雪,凄寒地透着断垣残壁的沧凉……

  大雪纷飞的寅夜,合该是人们藏入被窝的酣眠时刻,清静幽僻的书房内犹仍点着烛火,凝光闪烁……

  “少主,您奔波了一整日、又看了大半夜的帐册,该稍事歇息了。”秦家总管平顺,忧心地看着几乎没日没夜、投注心力于商事上的少主。

  自从老爷过世后,旗下原本营运良好的商肆频频在帐上出现纰漏,又加上不知哪来的风声谣传,讹言秦家财务濒临瓦解,一些盘商便不愿再供应货品或原料,导致秦家织染、香料、药材等商肆面临货源断绝的窘境,少主这几日便出面处理所有问题,与那些商人周旋,一刻也不得闲。

  “少主?”见桌案后的主子闻风不动,平顺又出声唤道。

  秦啸日抬睫,睫下如夜空般深静的黑眸,看见平顺手中拿着的新烛。

  “你去歇吧,平总管。灯烛我自个儿会换。”

  平抿的薄唇微扬,无波无漪的嗓音缓缓流泄,一如那个对待奴仆没有丝毫厉色的温文主子,但在自小看着主子长大的平顺眼里,不禁心疼唏嘘。

  一夕之间,少主被迫由一个无所忧虑的少年,变成一肩担负起秦家众多商肆存亡重任的主事者,没有沉溺于悲怆的资格,也没有懦弱恐惧的机会,他能做的,仅是比同岁数的孩子们还要冷静去面对这一切。

  但试问,丧亲之痛,又有多少人能冷静以对?

  这,唉……

  “少主,您请保重身体啊,老奴相信少主会让秦家平平安安度过难关……”平顺眼眶泛红,老泪都快成河。

  “平总管所言甚是,秦家、商肆这么多人的性命交在我手中,我怎能不保重自己?”秦啸日微微一笑,合起桌案上的帐册。 “就听你的,我是该歇歇了。”

  平顺一边点头,一边抬手以衣袖揩去老泪,见主子有心安歇,这才安心离开书房。而秦啸日也确实没再翻开帐本,他起身走出屋门,独自信步来到廊檐下,就着廊上微弱灯影,仰望苍茫雪天。

  天寒地冻,风雪依旧漫天,除了呜咽风声,大地一片孤寂。

  他就这么伫立檐下,任利刀般的刺骨风雪刮打在身躯上。

  感觉不到冷……

  抑或合该说,他的心已经比这寒天还要冰冷?

  “啸日哥哥,你为什么站在这里不进屋?天候好冷好冷的……”一道因冷而微微发抖的童嗓,在他身畔响起。

  秦啸日俯视身高不及他胸膛的来人,小人儿双手抓着一把纸伞,努力替他遮挡风雪,那张仰颈以对的小脸蛋,被凌厉冷风刮出红痕,不是多圆润的脸颊与小巧鼻头全都通红一片,可见她有多冷。

  他动手拂去人儿氅衣、头顶、颊上的细雪,深知她在雪中走过了一大段路,才从护师院落来到这里。“先进屋再说。”

  莫璃听话地收起纸伞,在门外蹬了蹬鞋上的雪,才走进温暖的书房;秦啸日随之掩上门,阻挡风雪侵入。

  “氅衣脱下,过来暖暖手。”他蹲在平总管于屋内放置的炭炉前,伸出双手。

  她点点头,也学他的动作,身穿褐色棉袄的小小身躯,跟着蹲在炭炉前伸出小手取暖,缩得像颗圆滚滚的小球。

  黑炭静静地烧得贲红,薄弱的火光映在两人脸上。

  “好暖和喔!”莫璃用小手煨暖自己脸颊,笑得好满足。

  “你怎么还未寝,不困?”他收回手,曲膝席地而坐,看着那张有火光跃动的笑脸,深夜的此刻,总是朝气蓬勃的笑脸也不敌疲倦,双眸满是浓浓困意。

  “璃儿想来看啸日哥哥……睡了没?”她答道,努力压下一个到口的呵欠。

  “有事找我?”话甫落,他心念一转,歉然说道:“璃儿,抱歉了,我好一阵子没陪你说话、练剑。”

  莫璃摇摇头。 “没关系,璃儿知道啸日哥哥忙。”日复一日,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他们好难好难见上一面,她只能在远处瞧着他都在忙些什么。 “而且,璃儿还看见啸日哥哥!”

  见她话只说了一半就把眸子垂下去,他好奇问:“看见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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