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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嗯,愈想愈不对,她被吻的当时到现在,浑身都还觉得不对劲,好似他故意在她体内放了颗火种似的,只要那天的情景一跃上脑海,火种就开始燃烧,她的唇和脸便会隐隐发烫,烧得她得六神无主、熨得她心湖大乱。

  那夜,她又做了恶梦。

  只不过,在梦里,曾经模糊的身影恍然变得清晰,书上交叠的男女成了龙炎天和她,他低醇魅惑的嗓音在她耳畔徘徊,和那张薄唇同样炙热的大掌,随着他的吻抚过她每一寸胴体……

  停!那是恶梦,还想它干什么!

  可恶的龙炎天,他卑鄙、他杀千刀、他王八蛋、他臭鸡蛋!

  不但又害她做恶梦,也害她之后与他见面都不自觉把目光绕到他唇上、忆起那温润的触感,他的唇看起来很薄,但却矛盾的拥有坚韧与柔软、漠凉与温暖……

  走开走开走开!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呀,对于他借治病之由,行色欲之实的恶劣行径,她怎么老放在心上--

  借治病之由,行色欲之实。划过脑海的结论,让平安不禁柳眉倒竖。

  “可恶!我居然还傻傻的以为那样真能治病,龙炎天是大骗子!”

  她抡起粉拳拿搁在腿上的书本出气,思及书本与她无冤无仇,索性放了粉拳,改而拍掉书皮上的灰尘,映入眼瞳的书名,赫然教她眯起冷眸。

  《房术论道》她又揍了书本几拳,然后狠狠丢到她看不见的地方。

  眼不见为净!

  平安拍拍掌,站起身,从窗棂瞧见哑奴在书楼外的凉亭替她摆好了午膳,便暂时将不愉快抛诸脑后,开心的往凉亭走去,看今日哑奴又端出什么好料理。

  “好香哦……这是金针拌百合对不对,菜色真漂亮!”平安食指大动,拿起筷箸毫不犹豫开动。

  “哑奴,你不要楞着不动,坐下来一块吃。”

  察觉哑奴神色凄苦、蓄满湿意的水眸像是快哭了出来,她关心的问:“哑奴,你怎么了?”

  哑奴摇头,闪烁的眸光逃避平安询问的视线。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哑奴还是一迳摇头,豆大的泪珠因她的动作滚出眼眶。

  别告诉她,有人没事眼睛会浙沥哗啦出水的!

  平安轻叹,掏出手绢。“有什么困难我会帮你,你先别哭--”

  “平姑娘。”有人打岔。

  “石凌,是你。”总算有救星了,他们是自己人,应该比她这个外来人还能进入状况。“你知不知道哑奴怎么了,为什么哭?”

  他颔首,刚毅的下颚因牙根暗咬而微微抽紧,仿佛在对抗某种痛楚,无形的割在心上。

  “门外。”冷凝无温的嗓音,此时参杂了几许几不可辨的无能为力。

  “门外怎么了吗?”

  “有人求医。”

  “那就请他进来呀!”可这跟哑奴有什么关系?

  “不能,少爷不准。”

  “我去看看。”平安转身就往大门的方向走。

  “平姑娘--”

  她顿步回头。“你们是龙家庄的人,我不是。我去看看,龙炎天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石凌默然放弃想劝退她的念头,泪眼汪汪的哑奴则是扯住平安衣袖,马上盛了一碗饭菜,连同筷箸一起交给平安。

  平安一头雾水的接过饭菜,还好有石凌在一旁解释。

  “她们跪了两日。”

  “跪了两日?!什么食物都没入腹吗?”平安低呼。

  石凌和哑奴一同点头。

  “好,我拿给他们吃。”平安走了几步,又踅回凉亭,将手绢塞给石凌。

  “帮我安慰她。”语毕,她快步往龙家庄大门的方向去。

  石凌大手拎着一方女人用的香帕,黝黑俊脸悄悄泛红,有点不知所措。

  泪人儿还没止住泪水,纤瘦的身子缩在亭柱角低泣。

  “门外那对求医的母女,让你想起你娘,是吗?”他间。

  哑奴迷蒙的目光浮现幼时沾满恐慌与伤痛的画面,那些回忆,仍清晰如昨。

  五年前,她还住在山下的村镇。有天夜里柴房突然失火,当时娘和她就睡在那间简陋的柴房里,那把火,就是她称之为爹的男人放的;因为娘生了个不会说话的赔钱货让他蒙羞,所以他痛恨她们,动不动就出手拿娘和她出气,平时拳打脚踢不够,还想放火烧死她们。

  结果,她们逃出了那场大火,她犹记当时身子好疼好疼,娘抱着她连夜上山到龙家庄求医,炎天少爷救了她们母女、替她们疗伤。她们无处可去,因此留在龙家庄为奴报答少爷救命之恩;两年后,娘染了急病过世。

  后来她才知道,当初在那场大火的无情焚烧下,娘的伤势比她还严重;她才知道,娘最后那两年的生命是少爷以他自己--

  感觉有人轻触她的脸,哑奴自悲痛、苦涩与歉疚交织的往事中抽回神,一见属于男人的粗厚大手拿着绢帕替她拭泪,她一惊,瑟缩退开,明显躲避他的好意。

  石凌喉头一哽,压抑的收回手,懊恼自己的粗手粗脚吓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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