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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我逗你的!”

  不过,轻如微风的笑意很快又在落寞中消散无踪。

  “我牺牲的是我的心……”药草,反而不是看得那么重了。曾几何时,在她的生命中独占鳌头地位的兴趣,悄悄被一个男人取代……

  “心?”从恩听得一头雾水。

  “离家这段时日,我把心给了一个男人。”但他不要。

  “小姐,你怎么能把心给了别人?!”从恩紧张得上上下下审视主子。

  “此心非彼心,我说的心是指心思,简单的说,我很喜欢他,把心搁在他身上了。”可是,他们却注定没有结果、没有未来。

  从恩虽然仍是一知半解,但光看主子面容中的苦涩,她依稀明白。

  这么听来,一个人最重要的就是心了,心如果给了别人,这个人就会变得不完整,做任何事都无法随心所欲,这样一来不就很痛苦、很痛苦?想必小姐一定很难过……

  “所以小姐想嫁的是那个男人?”

  “并不想!”倔气一来,喜韵撇头否认。

  她再想又有何用,雷朔现下铁定和那女人乐逍遥,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的人是他们!

  只是,她嘴上可以逞强、可以倔强,心却诚实告诉她──

  她言不由衷,她在嫉妒。

  喜韵秀致的黛眉挫败地蹙起。

  从恩又是一脸茫然。她实在想不通哪,小姐不喜欢穆鹰,所以不想嫁他;可是小姐喜欢另一个男人,却也不想嫁那个男人?真的好难懂呀……

  “从恩,不必为我担心,我会如大哥所愿嫁人。”这是她身为秦家女儿唯一的路,也是自己所坚持的最后一点尊严了。

  即使必须深埋爱情。

  夏意渐淡,落叶知秋。

  小禄正在屋外的廊上东忙西忙,无意间瞥见不远处一道流连驻足的高大身影,她赶紧上前福身行礼。

  “寨主。”

  雷朔有些诧异,没料到会在空下来的客居遇到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看见她脚边的木桶、瓜瓢。

  “喜儿姑娘离寨时走得匆忙,原本想带走的几株药草苗株没来得及带走,小禄帮忙浇水照料着,不然它们若活不成,姑娘肯定会很舍不得。”小禄照实答道。

  他环视栏边各形各色的盆栽,思及苗株们的主人,以及自己失神来到早已人去楼空的客居,复杂难辨的幽光沉滞于幽黯的赤眸里。

  “小禄可不可以问寨主一个问题……”小禄鼓起勇气问。

  “你问吧!”他淡淡开口。

  “寨主,喜儿姑娘会回来么?”

  寨主应该是喜欢喜儿姑娘的吧?因为寨主向来就不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但自从喜儿姑娘来到山寨起,寨主的表情多了、人也开朗多了;而喜儿姑娘离开山寨那天后,寨主的神色似乎转为阴霾沉郁,眉宇之间总像是有好几个化不开的结,要是喜儿姑娘不回来了,寨主会变得怎样?

  雷朔感觉胸口仿佛重重挨了一拳,沉重得教他挫败默然。

  秦喜韵是京城富商秦啸日的妹妹,假如他是秦啸日,不用想也知道,根本不会让唯一的妹妹与一个人人挞而诛之的山贼在一起。再说,是他严辞厉色要她回家,她是个有傲骨的女子,又怎会轻易回心转意?

  毕竟,他只是个相貌特异的山贼,而她拥有良好的家世,想必秦啸日也会为她觅得一桩好姻缘,让她嫁给门当户对的男人。

  抑或,她早就有个情人……

  思及喜韵离去前与那个男人相拥的画面,雷朔心头宛如遭万蚁啃蚀般难受。

  他压根不愿去想会有另一个男人能名正言顺拥有她傲然独立的心、她纤灵娇嫩的胴体、以及她甜美慧黠的笑靥,但是,这个讨人厌的画面却始终往他的脑海钻、再钻,他怎么用力挥也挥之不去!

  该死的!

  “呜!哇!”

  理应无人居住的空屋内,突然传出孩童的号啕哭声,接着是一名妇人无奈哄诱的声音。

  “你瞧,娘跟你说过,喜儿姊姊已经回家了,来这里也找不到她的。”牵着哭哭啼啼的六岁小男孩走出门槛的妇人,一见着雷朔便赶紧噤口。

  大家虽然不清楚即将嫁给寨主的喜儿姑娘,因何缘故离开山寨,不过寨主这些天来的阴沉冷然,让大家都很小心地尽量不在他面前提起她。

  “他哭什么?”

  小男孩一见雷朔阴酷的模样便不敢出声,扁起小嘴抽噎,眼角还挂着泪珠。

  小禄想起某件事,连忙向雷朔禀明:

  “寨主,在您上回离寨期间,通儿患了急病,当时端木大夫必须替通儿施予针灸分身乏术,要不是喜儿姑娘到山里,去替端木大夫采回通儿急需服用的药材,通儿的命可能就不保了。”

  雷朔眉头微挑。

  “她擅自到山里采药?”

  “喜儿姑娘不是自个儿去的,有我爹和虎叔陪她去。”

  通儿的娘回想当时的紧急情况,心有余悸,眼眶也不禁红了。

  “寨主,我真的非常感谢喜儿姑娘,为了采药,她还受了伤,我当家的和我都很过意不去,原本我腌了雉肉当谢礼,可是来不及送给她,她就离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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