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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这么说,他们那夜并无——

  “到现在你还装傻!”他气不过,狠狠抓住她的薄肩咆哮:“你们真够聪明!这样一来,不就顺理成章赖住我了?”  

  楚映月瞠着婆娑泪眼,瑟缩了下,她能感受到他话语间,深沉的愤怒与厌恶。

  大哥,真是你计划的么?为什么要这样做?玄彻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楚映月身上的疼都不算什么了,最痛的,是心头刺骨的疼。

  “对不起……”楚映月泣声道歉。她知道自己除了抱歉,再做什么、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

  此时,她的泪一滴一滴熨入玄彻眼里,他烦躁地锁眉撇开眼。

  该死!他该怨、该恨的人到底是谁?楚家人?她?抑或是上当的自己?

  “你可以不必委屈自己要我……”她偏过头,让痛慢慢麻痹。

  “要你?未免说得太好听。”他扣回她的下颌,要她的眼看着他。“我要用你的身体,来祭我的清白。”

  天幕的黑是烟花地的白昼,华灯初上,正是鱼水楼的女子们送往迎来之时。

  “多情苑”内歌舞升平,每月只有这么一夜,名满苏州的第一花魁丹蔻,会在花前月下,来上这么段小曲儿。

  男人们散尽千金,就为争相进阁,目睹她的风采。

  丹蔻绛唇微启,眼波儿一媚,轻舞几个身段,在场男人便为之神魂颠倒。

  “好啊!好啊!”曲毕,男人们击掌叫好。

  “大爷,再喝一杯嘛!”花得超千金万银的男人,眼睛除了能看花魁演出,身边当然也不乏鱼水楼里侍饮的花娘,拱着他们喝酒。

  “这鱼水楼酒香,美人更香!张员外,你说是吧?”

  “我说平大爷呀,丹蔻姑娘果然还是咱们苏州城里,最醉人的一朵花儿呀!”

  “是啊,醇的呢!”

  “哈哈哈……”

  丹蔻微微福身,敬谢男人们赏光,之后便微笑走向一样在听曲的玄彻,在他身边坐下。

  有钱男人多的是,但她今夜只属于这个从北方来的神秘男人,她魅惑的笑颜奇异地抚平其他人的不满,只因丹蔻姑娘爱的,别人不会有异议。

  她受尽所有男人娇宠。

  “累了吧,喝点酒。”玄彻欲替她倒酒,结果酒樽内空无一滴。

  “玄爷,您没在听蔻儿唱曲。”丹蔻微笑指明。在场这么多男人渴望她,但就只有能吸引她的玄彻,视之无物。

  玄彻定定地看了丹蔻一眼,从她眼中看到失神烦躁的自己。

  丹蔻说得没错,他只顾喝闷酒,从头至尾没在乎她究竟唱了什么。

  “蔻儿唱的是吴歌子夜:‘欢愁依亦惨,即笑我便喜,不见连理树,异根同条起。’蔻儿想送给同是多情的有缘人,所以替它编了曲儿。”

  “你把它送给我?”玄彻有种被揭穿的狼狈。

  “蔻儿没说呀,也没说玄爷一整晚的心情都跟着‘那个人’起伏。”丹蔻掩嘴轻笑。

  “呵,你聪明过头了。”他的心绪绝不会被人牵着走!

  “青楼女子,最不需要的就是聪明。”丹蔻也很大胆,暗讽玄彻,连笨蛋都看得出来的事,他还嘴硬。

  立在一旁、已换回闺女装扮的楚映月,始终卑微地低垂螓首,听他们谈笑,而自己则是偷偷舔舐心底一裂再裂的伤痕。

  “你的话太多了,该罚酒!”玄彻瞥了眼安静的楚映月,冷冷下令:“去拿酒来。”

  低着头的楚映月不知道玄彻叫的是她,仍默默站在原地。

  “我叫你去拿酒,没听见是不!”

  玄彻朝楚映月大吼,其他人也纷纷停下调笑,好奇地往他们这边看。

  “是……”楚映月的头更低了,慌忙地三步并作两步跑出多情苑。还没踏出院落之间的拱门,她就被一只男人的手给扯住。

  “呃!”重心不稳的她,跌入一副不熟悉的怀中,男人不怀好意地对她上下其手,抚摸她细致脸庞。

  “姑娘,你找酒是吧。”一脸轻蔑垂涎的纨裤子弟,一手扣住楚映月的纤腰,一手轻佻地用指尖搓揉着她的下颌、颈项。

  “你陪大爷我喝酒,这坛未开封的烧刀子就送你,如何?”

  喝得醺然的男人,色迷迷地靠近楚映月。他是县太爷的侄子吴尺,仗着县太爷作威作福,肆无忌惮。

  “公子,请自重。”楚映月拼命缩回脖子,无奈身子被钳住,动弹不得。

  “哈哈……妓女花娘叫男人自重?这是我听过最离谱的笑话!”

  顿时哄笑声四起,在场除了玄彻和丹蔻,无人知道楚映月的身份,男人们只当她是个欲迎还拒的闷骚妓女,鱼水楼的花娘们也当她是新来的姑娘,鸨娘特地吩咐来“见世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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