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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一瞬间,玄彻的心好似被拧了下,揪到痛的紧。

  她是无辜的?

  “叩叩。”这时,门外传来两声叩门声。

  “客官,您忘了拿筷著,小的给您送上来了。”是方才伙计的声音。

  玄彻低头看了眼虚弱的楚映月,将她放倒回床榻上,把褪到她腰间的被褥重新盖回她身上,随即走向门扉,然后开门。

  “客官,您的……”

  “找大夫过来。”

  “啥?”伙计一头雾水。

  “快去找大夫来!”玄彻低咆。

  “可这儿离杭州城有二十里路……”大半夜的要走二十里,伙计面有难色。

  玄彻的俊脸霎时结冰。

  伙计说得没错,离驿站最近的城镇就是杭州,但他一点也不想回去!

  不回去成么?楚映月也许撑不过今夜。

  “该——”玄彻程拳打住到口的不吉祥话,深吸一口气,沉睿的神色回到他脸上。

  “备马车,我带她去。” 

  “小的这就帮您准备!”伙计匆匆赶忙去打理了。  

  这男人有股天生浑成的霸气,就算号令天下,也无人莫从啊!

  轰隆——轰隆——

  辚辚车轮声,在这雷雨交加的寅夜,格外微不足道。

  “唔……”马车里,卧在座上铺了毛毡的楚映月,因颠簸的石路而发出痛苦的呓声。

  车外,穿戴了蓑衣、草笠的玄彻,就着闪电的光芒,循着来时记忆,驾车奔驰在官道上。

  透冷的雨水狠狠打在他脸上,他必须不时抹去干扰他视线的冰凉。一向养尊处优的他,脑海里没有怨慰、没有愤怒,只剩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焦急。 

  “碰!”

  直到车内传来一道撞击声,他纷乱的思绪才得以拥有短暂的空白。

  他一手抓紧缰绳,一手侧身撩开身后车帘一角,楚映月连被带毡摔至椅下的景况让他一惊。

  “吸——”他立刻停下疾驰中的马。 

  玄彻钻入车厢,高大的身形让车内显得更为狭窄。

  “你……有没有撞疼哪里?”见她因疼痛转醒,他皱眉问。

  楚映月撑起自己沉重的身子,觉得全身都疼。

  “夫君怎会……满身湿?”楚映月全然出自关心,她伸手轻触他带水的脸庞。

  她的指尖似有一簇火苗,抚上他的同时,他的心因此猛然一跳。

  玄彻倏地撇开脸,避开她的碰触。

  我根本没兴致碰你。

  被他嫌弃的记忆霎时回笼,楚映月难堪地收回手。 

  “我怎……么了?这是……马车里?”她觉得又累又难受。

  “你高烧不退,我带你去看大夫。”对上她疑惑憔悴的眼,他不自然地闷声说道。

  “谢谢你。”楚映月艰难地址开一抹真心的笑。

  无论夫君要不要她、气不气她,他没有弃她于不顾,也就够了……  

  “不用谢我,若非驿站不收死人,怕讨晦气,我也不必带着你。”他撒了谎。

  楚映月听了浑身一僵,她该知道的,她的夫君是多么厌恶她。

  “你在做什么?”玄彻睨着她笨拙地想爬回椅上的动作。

  “我——呃……”手劲无法使完全,手一软,她又跌回原地。

  “蠢!”玄彻嗤了声,大手一捞,将车内的毛毡里在她身上,从头到脚密密实实地包住;下一刻,她安蜜稳稳落入他怀中,他则坐在马车内。  

  “夫……君?”楚映月原本就泛着潮红的脸蛋,此刻更加艳红,但深刻的痛苦记忆令她欲挣扎。

  玄彻掀开车帘一角,脱掉蓑衣覆盖在她身上,打算在车内控马。  

  “不准动,不要妨碍我驾车。”

  “可是……”

  “闭嘴。”他将她的头压入他胸膛。“驾!”

  路程的颠簸再度展开。  

  “呃!”车轮驶过石子,楚映月不舒服地轻呼出声。

  结果,换来的是他益加紧锁的怀抱,紧得她连呼吸都嫌多余。

  此刻,看不见他的脸,看不见他嘲讽的眼神,楚映月以为自己病得癫狂了。

  如果就这么病着,可以换得夫君短暂的垂怜,即使死在夫君怀中,她也了无遗憾。

  就如同那地上的小花儿,为了触碰那遥不可及的天上甘霖,凋零在风雨中,也甘之如饴。

  这样就够了,真的……

  “所幸送医得快,否则性命休矣!”老大夫庆幸地叹了口气。

  “是呀,年轻人,是你保住了你夫人的命。”老大夫的妻子替病榻上的楚映月盖安被子。

  晨曦未明,他们夫妇就被这一脸焦急狼狈、前来求诊的年轻人给叫门吵醒,一夜折腾后,半昏半醒的楚映月在喝下草药后,才沉沉睡去,他们也松了口气。

  事实上,松了口气的原因是,这年轻人一脸不好惹的狠相终于消散。

  玄彻没有答话,心头紧绷的感觉解除后,反而升起一股莫名的郁闷,这种感觉像在问:他做了什么?

  老大夫夫妇会意地看出玄彻仍未平复的担忧,老大夫上前拍拍玄彻的肩头:

  “别担心,令夫人没有大碍,不过染了风寒、身子虚弱了点,只要调养得宜,很快就会康复,你别太担心。”

  担心?!

  玄彻浑身一僵,牙咬得死紧,颊上可见清晰的抽动。

  他担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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