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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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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初必恭必敬地走进屋里,手上捧着慕容织坊进个把月来的营运情形记录。 慕容云樵深信自己并不是兵来将才挡,水来土才掩的退守阍卒,而是个饮水先寻源,以防干涸的积极将领。他并不傻,也明白自己这种老处于挨打的局面并不利。虽说这场仗他的神算并不大,但起码还有机会。况且,他背负着太多人的希望!他的父母、他的慕容世家上上下下不下百名的仆役,以及他的怜幽。所以,擒贼先擒王。既是整肃,他就得补好慕容织坊本身的小洞。 眼前的敌手是锦兴布坊的宋贾,这个人,窜升的速度太快,快得令人咋舌。并非他轻敌,事实上,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商场上,他虽是初生之犊,对人却也从未看走眼,宋贾的窜升之速,太不寻常。而慕容义飞也太安静了。当然,他是不期待慕容义飞帮忙,但没出来嘲讽一番,实在不像他。同是慕容世家的子弟,慕容云樵非常不愿意去怀疑这个唯一的手足,但,又不得不然。 “少爷,你要的帐目我给您拿来了。” “嗯!”慕容云樵并未抬头,隔了会儿,才淡淡问起:“最近慕容织坊可有大手笔的支出?” “没有,慕容织坊的客户都是老爷的好友,重情义得很,慕容世家发生危机,也没人要换东家。” “如果没有,那为何现今慕容世家的盈额会入不敷出,这个差额竟高达三万两?”他抬眼看阿初,语气并未发怒,但眼中的冷冽却令人望之生畏。 “慕容织坊在生产制造方面本来就如往常一般,但,在山西那一带的织坊出了纰漏,人才外流,资金短绌,而且,山西商人似乎对我们有误会。” “这我知道,我也亲自致函去致歉了,他们已表明不再追究。我纳闷的是,山西商人的勃忿,竟是因为我们未如期缴货,以及缴的货良莠不齐,这是一个老字号该有的行为吗?” “少爷,这根本就不劳你费心了。事实上,慕容织坊一向严密,不假外人,任何程序,都是经过慕容织坊亲手策划的。所以,没道理问题是出在这里。” “慕容织坊亲手策划?你是说,只要是慕容子弟都可以?” 阿初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回道:“是!” “那,年初的货是谁办的?” “正是老爷。” “亲手?” 阿初本已点头,但随即似乎又想到什么,立刻接口:“对了,那时老爷身子骨孱弱,所以,有一阵子,是堂少爷的作业。” “你确定?”慕容云樵挑起眉,心里已有个谱。 “确定。”为了证实所言非假,阿初还重重地点着头。 “那……不会那时我们正巧向锦兴进货吧?” “是啊!:阿初还是点头。 慕容云樵冷笑!很好!真是家贼!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背后放冷箭的卑鄙小人。等着吧!他要还击了。不是他狠,而是他不犯人,人偏要犯他,怪不得他的。 鲜红的血滴落在锦绣上。怜幽忙收回手,放进口中允吸。心中一直不得安宁,怎么了?难道真有事要发生? 这时,小岚推门进来,神色仓惶。 “少夫人?”小岚嗫嚅着。 怜幽不解地望着她的婢女,给她一个鼓励的笑。小岚吸了口气,终于说道:“外头有人要见您!” “谁?” “您可以不见的。我这就去说您身子不太舒服,需要休养。”说着,人就要往外冲。 “小岚!”怜幽看她慌慌张张,语无伦次,不觉好奇,连忙唤住她。 “嘎?”小岚已走到门外,听到叫声,又回过身来。 “你还没告诉我谁要见我呢!” “呃……是……是……”她可真不想提那三个字。 “没关系,你就说吧!你说我可以不见的。”怜幽故意逗小岚。不知这叫不叫苦中作乐,她有些好笑地想。 “少夫人。”小岚又皱眉、又跺脚的,看见怜幽坚决的眼光,她终于说了:“是赵亚婉。” 赵亚婉一向不得慕容世家的缘,所以,私底下,仆役只称其名而不称其讳。 “她?”怜幽收起笑容,有些忧心。“见我?” “是啊!” 怜幽沉吟了一会儿,随后对小岚笑道:“告诉堂少夫人,我马上过去。” 她朝窗外望了望。老天爷,希望这不是场鸿门宴! 怜幽并不要小岚陪同,一方面是应了赵亚婉的要求;另一方面,则直觉赵亚婉似是为了慕容织坊之事而来,单独谈应该比较好。 赵亚婉充满妒意地望着水怜幽的花容月貌。凭什么她能得上天眷宠,能获得慕容云樵的全心呵惜?赵亚婉咬紧了牙根,哦,她嫉妒得快要发狂。 “堂弟妹。”水怜幽欠了欠身,举止优雅不失大方。 赵亚婉瞪了她一眼,反客为主地坐了下来。 怜幽不以为意。她明白,眼前这个人爱云瞧爱得疯狂,见到自己,内心自不好受。她强迫自己不在意对方明显的厌恶表情。她朝赵亚婉淡淡一笑,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赵亚婉哼笑一声:“你不会天真到以为我是来请安的吧?” 怜幽不禁摇起头来。“我从来没这么想。既是妯娌,哪分什么尊卑,又何来的请安?只是,我以为你一直不太愿意理我,如今突然造访,让我好生惊讶。” “你别天真地以为我是来向你求和的。我不会改变对你的厌恶感,我不会,一辈子都不会。”赵亚婉恶狠狠地说道。 怜幽内心一震,抖着声音问:“那……你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咱们挑明了讲,很简单,我要你离开云瞧。”她霸气地说道。 “为什么?”怜幽内心愈来愈恐惧,必有原因,否则赵亚婉不会在这时对她做出此要求。 “为什么?”赵亚婉噗哧笑了起来。“凭你是帮不了云瞧的,而我可以。” “我不懂。” “很简单!因为我是相国千金,而你是女儿楼的伶妓。” “轰”的一声,天地仿佛变色!老天!怜幽真以为自己早已脱离这个桎梏了,怎么,曾待过女儿楼的阴影真令她得羞颜一辈子? 赵亚婉满意地看着怜幽惨白的脸,心知自己的计划已成功大半。 “我想,你不会不懂得我在说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也别再咬文嚼字了。先不论我喜不喜欢你在他身边,就拿你是一个伶妓这身份,恐怕也没资格待在他身边吧!” 怜幽痛苦地摇着头,努力想说服自己不去记起这个烙痕。但这已烙得深,她原就觉得自己是不配的,而今,又拿什么理由来反驳赵亚婉的话呢?她悠悠问道:“我不明白……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赵亚婉恨恨地说。 怜幽不解地望着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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