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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若楠忍不住又翻出那些文件,看着密密麻麻的铅字,突然觉得可笑。

  她在这个行业几年了?没当过杂志编辑,同行间多少也有些交涉,怎么会忘了媒体渲染的本事? 纪录和前科总不会是骗人的吧?白若楠不禁又想。

  但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不会让最凭直觉、也最诚实的孩子们这么喜爱;更何况只要是人,谁没犯过错呢?

  其实,除了在他眼前出糗而让她在面对这个男人时多了一分尴尬外,朱岩桐并没有为难她——莫名其妙的装熟、攀关系也还没到冒犯的程度,只是让气氛变得有点冷而已,说不定还只有她觉得冷。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排挤她的讯息,反观她,多么小心眼又没风度,现在静下来回想,连她自己都感到惭愧。

  看来她犯了一个最糟糕的错误,就是先人为主。

  白若楠将那叠文件丢进垃圾筒,对着镜子将头发梳成马尾。

  趁着出去吃晚餐时,顺便向他道个歉吧!虽然想到他很可能又会直勾勾的盯着她,还净说些很难笑的冷笑话,让她有一瞬问的迟疑,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眸子。

  白若楠把眼镜戴上。这次她一定会记得站在面对光源的位置!

  第三章

  吉他的旋律轻快而欢愉,孩子们的笑语声,还有人群的嘈杂声从房子前院传来。

  前院生起营火,不知何时聚过来的男男女女,有的在准备食物,有的跟着吉他的乐音伴奏或跳舞。

  朱岩桐换上洗得泛白的牛仔裤和浅色粗布衬衫,前襟的钮扣却没有一颗是扣上的,跳跃的营火像是在他眼眸深处也燃起了火花,橘黄色的火光勾勒着他胸前结实的肌肉曲线。

  他将长发整齐地柬在脑后,只留了半个月的胡子还没能如他所愿蓄成落腮胡,不过配上深刻立体的五官,已凭添几分沧桑颓废。

  他的十指戴着大大小小的戒指,在吉他上拨弄出流畅热情的音符,身旁有人以手风琴、小提琴、甚至是拍手伴奏,搭以简单的歌声合音,孩子们和少女们则围着营火跳舞。

  白若楠椅在门边,双手抱胸,定定地看着那幕景象许久。

  这里每一个人的笑容都显得那么真实自然,眼里的欢乐、出口的笑语,彷佛发自内心,原始而毫无矫饰。

  朱岩桐处在他们之中,同样恰然自得,人群像是因为他而聚集,他的光芒就算在人群中也难以被掩盖。

  他们知不知道他曾经吸过毒、进过监狱呢?白若楠心里一浮现这个疑问,忍不住自我厌恶。她这样的想法和那些挖人隐私的狗仔队有什么两样?

  这一边,朱岩桐老早就注意到白若楠,他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她。

  虽然她没把头发放下来,但至少束起马尾的样子看起来不再那么严肃,如果能把那反射着火光的眼镜也拿下来就更好了。

  一曲终了,朱岩桐将吉他交给身旁的印地安男人,由他继续弹奏下一首曲目,自己则悄悄地来到白若楠身边。

  注意力始终在他身上的白若楠发觉他走过来,不禁有些慌张,幸好反射着火光的镜片让她有种被保护的安全感,才能佯装若无其事地看着跳舞的人们。

  令她相当意外的是,场中热闹的气氛没有因朱岩桐这位主角暂时离开而降温——至少在她看来,他应该是这场欢宴里被众星拱月的主角。

  朱岩桐一在她身前站定,就习惯性地又把一手撑在门上。

  “怎么不和大家一起玩?”他问。

  对他的亲近感到不自在,白若楠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背脊抵在墙上,故作冷静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我在旁边看着就好了。”

  “可是大家是为了欢迎你才聚到这里来的。”他说。

  “欢迎我?”白若楠只觉得受宠若惊。

  朱岩桐笑了笑,解释道:“因为岛上很少有客人,”而且又是他的客人。

  这里的人一向很好客,一定要给他们机会尽地主之谊,否则你可能得忙着到每一家去作客。”所以他才提议大家聚在一起,免得她这一趟来别说没有度假的感觉,搞不好还会被太过热情的居民吓到。

  “可是……”白若楠对这样的善意很感动,只是她没办法说服自己不别扭,“我不习惯这样。”她看了一眼火堆旁穿着粗布衣裙,却仍然热情奔放的女孩们,自惭形秽。

  即使没有高级的化妆品和洋装,她们的热情与浪漫仍然像燃烧着火焰的玫瑰,教人移不开眼。

  “我跟她们不一样。”白若楠小声地道。

  朱岩桐挑眉,眼神有一瞬间变得疏离。

  “哪里不一样?因为你是文明人?”他的口吻难掩嘲讽,以为她终究也跟外面那些人一样,自以为是。

  白若楠倏地抬头,有些生气,也有被误解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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