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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你这副尖牙比碎冰机还厉害。”他嘲笑,扯着嘴角的样子差点让她再次跳脚。

  “也许我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他放放柔了眼神,说出自己的潜意识:“你想怎么对我使坏我都没有怨言。但是,我还是无法对你承诺永不踢坏你的房门。”

  语罢,他倒了些冰水在她的杯子里,故意不看她的红脸蛋,他相信那两抹火辣的红里除了气愤,更多的是羞涩。

  总有一天她会恨到爱上他,他坚信不移。

  他又回农场去了,留下她独自望着手中的冰和水,不知该不该喝。

  尽管对江早苗而言,农场上那些年轻的工人跟池塘里的呆头鹅没什么两样,但她还是纡尊降贵地找机会和他们打情骂俏。

  此举没别的目的,就是想让傅强难堪。

  这一晚,她的房门被踢开了。

  自知理亏,于是她骂不出口,只是赶紧从床上坐起,整个人缩往墙角,但仍以一双质问的怒目相对,以便营造势均力敌的气氛。

  “你非逼得我提早结束这场婚姻只是徒具虚名的情况吗?”

  只消两个大步,他已坐在床沿。

  她来不及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后颈突然被他用手环住,吓得她发出一声尖叫。

  然而他并没有进一步的迫害行为,仅用一双充满热烈渴望的眼眸凝视她。

  她以双手按住他的胸膛,这使他记起该以唇反攻。

  双唇被他火辣的两片压住之际,失身当晚的记忆涌进她的脑里,这使她忘记将他推开。

  她还是感到好奇,当然,恐惧是在所难免。又一次,她体验出他的野性和危险。她曾说服自己相信,那一晚是喜宴上的酒和好奇心使她迷失了自我。

  此刻呢?她又开始说服自己、安慰自己,除了吻不会有别的了,所以她很放心地体会着自己的渴望在胸口慢慢释放。

  就在她几乎要溶化在他怀里时,他停止了吻,推开她,站了起来睁开双眼,她茫然地望着他。

  “你可以胡闹,但不能不守妇道。”他发出的声音在她听来有些刺耳,“再让我看见你跟工人打情骂俏的轻薄态度,你的下场就不只刚才那样了。”

  房门卡嚓一声关上时,她才发现他已离开。

  江早苗决定修正对付傅强的路线,想出个自认可以玩火又不会自焚的办法——替他找情人,想办法制造他爱上别人的机会。到时候就算她不拍卖者公,他也会主动提出离婚的要求,自愿做一个不爱农场爱美人的多情猛男。

  先决条件是:她得先跟他培养一点感情,好取得他的信任。

  她在一群呆头鹅的周围找到了傅强。

  “为什么你要养这么多鹅?”

  “不是跟你提过了吗?因为利润比较高,风险相对的也低。”

  她点点头,对此根本心不在焉。拿了根自己煮的玉米给他。

  “给你吃!”

  顾不得手脏,他一接过就吃了起来,“我当然认为这是给我吃的,你应该不是要我替你爆玉米花。”

  她故作淘气地冲他笑笑,在心里骂自己恶心。

  “我用杂粮喂这些鹅,绝不为它们注射生长激素,这样才能确保鹅的肉质鲜美,我相信销量会因为好口碑而持续成长。”

  她本不是很注意他的生意经,可他愈说愈带劲,亲切温和的态度里有着她不容忽视的自期和自信,这使得她无法不在意他的魅力。

  “阿苗,我讲的东西你都听清楚了吗?”

  “喔,”紊乱的思绪使她喉头干涩,她嘶哑地应了声才道:“我已经被你的伟大论述催眠,其实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养这一群呆头鹅而已,你讲得未免太多太深了点,我不是学农的,甚至没有任何一方面的专业知识。”

  他笑了笑,“你有的是时间学习怎么扮演一个为人妻的角色,这是最深奥的专业知识,为什么你不好好把握机会?”

  她置若罔闻,没掉进他的圈套,长期抗战绝对需要智力和耐力。

  “其实,养鹅的计划最初是阿公提出来的,我只是替他将计划付诸行动而已。”

  一句话提醒了她,他跟阿公的亲密感情一直令她无法释怀。

  “你不喜欢农场上的工作,可以在附近找别的工作做,如果有点正事可做,你是不是比较不无聊?”他体贴地建议。她沮丧的神情使他的怜爱之情又泛上了心。

  “看看吧,说不定能在小学里找到短期代课老师的缺,乡下学校的要求比较不严格。”

  当老师,阔儿好像也当过老师——

  一夜无眠,红着一双眼,阔儿仍赶早生火作饭。

  “你今天上班该迟到了。”

  “不要紧,”大哥出现在厨房,神情忧喜参半,他也一夜不能成眠,“三弟回家是大事,破一回例倒无妨。”

  老三早看见这一幕,此刻才跟着大哥的脚步走进厨房。

  大哥回头一见是他,顺口问道:“跟我去镇上看看吗?”

  “我想在家放马。”

  “急什么呢?你才回来,先歇个几天再说,放马的活儿有你二哥跟独眼叔就够了。”

  大哥语罢又转向阔儿,道:“你今天跟我一起到镇上去买点东西。”

  老三感觉得出,大哥这话其实是冲着他说的。他在暗示他,过去这段日子里,阔儿和他已发展出另一种既定的关系。

  “我不想去。”她看着三哥回答。

  “你总该到学校去报到吧?也就这几天了,你想拖到什么时候?”大哥语带胁迫,接着又对老三解释道:“妈一直对阔儿悉心栽培,阔儿已在省城受完中学教育,如今是白云镇上少数高学历女子之一、她刚接受了镇上小学的聘任,就快去教书了。

  阔儿不语,只见三哥看看她再看看大哥,一语不发,回头出了屋——

  “不准你去当老师!”

  傅强强制性的一句话教阿苗微愣。

  “干嘛?你认为我不够资格为人师表吗?原来你受阿公影响这么深,连你都瞧不起我!”

  她忿忿跺脚,正待转身就被他揽进怀里,他无限懊悔地向她道歉:“我没瞧不起你,我只是不希望你去教书,我——算了,你还是待在家里好了,想做什么都行。”托起她的脸,他忍不住就吻了她。

  日照使她维持住清醒与矜持,只一瞬,她就推开了他。

  “少拿肉麻当有趣,大白天的,你想干嘛?”

  记忆的涟漪又剩余波荡漾,他释然一笑,“大白天不行,那就等天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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