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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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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什么?”雪莉纳闷。 “没什么。”他拨了两下吉他弦。 “哎,你不觉得热闹的流行歌曲听久了很腻?唱多了那种歌,我只觉得自己像只受伤的野兽,在人群里乱窜,有种赤裸裸的感觉,弄得我很不自在。” “算了吧,你这是受心情影响,过一阵子你又会觉得老歌很腻,死气沉沉的。” “也许吧。”她撞了撞他的手肘,“你现在还去医院看你女朋友吗?” “我刚才就是从医院过来的。” “真看不出你还是个痴情种啊。” “过奖。”他还是那副死相。 “为什么我都约不动你?”这一句才是重点。 “我是痴情种。”他咧嘴一笑,很夸张地。 “你真不是普通的恶心耶!怎么?忘了谁上次喝醉之后就跟我回家了吗?”她又撞他一下。 “喝醉以后的事,我不记得了。”他不想说她倒贴,还很良心地建议:“跟我保持距离,对你有好处。” 她歪着头问:“怎么说?” “怎么说呢?”他故作认真思考状,“这样说吧,狼对羊说:“我喜欢你,但是我太饿了。”这个童话你听过吗?” 她也装傻,故作迷惘。知道他在形容自己没有真心,但她一点也不在乎。 “贺小春有可能醒来吗?”她旨在提醒他:往事已矣。 “机会愈来愈渺茫了。” 她点点头,这就是对她有利的事实。 夏组琦下班后赴张人杰之约,言简意赅地推拒了他。她知道自己的态度很绝情,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张人杰信是不信她不清楚,但她清楚自己的感觉,甚至庆幸自己及时发现。 她饿了一晚。洗过澡之后,把前两天买回来的微波快餐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低头望着餐桌上的空盘子,又看了眼柳橙汁中逐渐溶化的冰块,怪异的倦怠感在微波炉运转的两分钟之内笼罩了她。 她给老妈打了通电话,请安外带报平安。例行工作做完了,她起身关掉厨房的灯,缓缓踱向阳台,远眺夜景,意外的发现,这个春日夜晚没有凉风。倚在墙边,她盯着远处明灭的灯火,用力呼吸,企图抓住四周的真实感。 工作可以宣泄她对生命的热爱,却不能宣泄她对爱与被爱的需要。 她想起午休时间里和郭力恒的那一吻,突然很想再见他一面。 换上外出服,她驱车来到西餐厅。点了杯曼特宁,就这么坐着。 台上的电吉他手朝她挤了挤眼。 她喝了好几杯白开水,曼特宁一滴未减地直到完全冷却,台上的劲歌热舞也没能维持它的温度。 “你不是来喝咖啡的?” 郭力恒刚结束表演工作,来到她面前,看着咖啡杯问她一句便坐下。 “下工啦?陪我聊聊吧。”她笑了笑。 中午那一幕带来的后遗症令他沉默。对她,他潇洒不起来。他不确定自己中午的即兴演出是不是出卖了自己部分灵魂,他该向前走,不该任情绪停留在那激情的一刻里。 “你跟他的问题解决了吗?”他认为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我讲得很清楚,他应该听得懂。” “听不听得懂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一回事。” 见她无反应,他换个话题:“你下个星期五有空吗?” “没。”她清楚自己的作息时间,“有事?” “也没什么,我们乐团几个人和一群常合作的歌手,吵着说要去郊区烤肉。” “你想邀我参加?” “老掉牙的活动,不去也罢。”他淡淡地结束这个话题,另起一个,“我去安养中心替贺小春登记了一个床位。” “对喔,医院好像不让她继续住了。”她这才想起,接着便脱口而出:“那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不是更少了吗?” 这种反应令他十分讶异,“想见面还是可以见面的。” “说的也是。” 桌上那杯曼特宁突然成了两人目光的焦点,咖啡和他俩一样无言。 “我该回去了,明天早上还有门诊。”她说。 “嗯,我也想回家了。” 第五章 郭力恒被一通电话吵醒,铃响了四、五声之后,他不得不拿起听筒,才发现父亲也正在客厅接了电话。 他从分机里听到银行的人在追问郭晓芝的行踪,说她签了六万多块钱的账,积欠已久,造成银行方面的困扰,希望她赶紧将钱入账。 “又是银行打来的?”他霍地冲向客厅,询问父亲。 “嗯。” “不晓得她在多少家银行都办了签账卡,你忘了上次的事吗?刷卡买东西,再贱价卖出换现金,想用这种方式骗银行的钱,她算准了人家不会为小额金钱找她。” “不要讲得这么难听。”郭父微怒。 “她有没有跟你联络?你知道她现在人在哪里吗?” “她偶尔会打电话回来。” 面对父亲这种驼鸟心态,郭力恒已无话可说,回房换了衣服就出家门。 在工作室里排练一阵,雪莉死拉活拖了他陪着去算命。 他又搭上她的车,不过这次是他开车,第一次让雪莉见识了他精湛的驾驶技术。 她坐在驾驶副座上,喋喋不休地说笑话。沿途风光旖旎,车窗外翠绿的植物、车内优质音响送出的轻音乐,搭着雪莉银钤般悦耳的笑声,令他暂忘懊恼的事。他自欺地想着,快乐人生也不过就是如此。 “怎么想到要去基隆算命?最近命不好吗?”他问。 “算算看何时有人发掘我,替我出片。”她随便答着,心里清楚,算命不过是与他独处的借口。“你也顺便算一算嘛。” “也好,看我还要倒霉到几时。” 算命师的家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车开不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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