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季莹 > 雾庄水仙 >

  偿还!这或许是个不无小补的字眼!既然他的一生已然被毁,而他又不愿眼见自己的弟弟再次为她所毁,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利用她的“偿还”心理,偕着她一起下地狱去!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句话是出自谁,他已经忘了,但在他心中逐渐形成的一个念头,却可能让他变得像掌管地狱的魔鬼。

  而更或许,魔鬼和堕落天使被缚在一起,才是最适当的安排。

  “说吧!你把‘偿还’这两个字的最高定义局限在哪里?”

  他像是接受了她当初逃跑的理由,也同意了她补偿的说法,水仙脸上亮起了一抹惊讶及一丝喜悦仰头看他,能补偿便代表梦魇终于可能不再追随她。可是在看见他严肃脸上的盘算神情时,她开始害怕这可能是另一个梦魇的开端。

  “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庄先生!”她缓慢的强迫自己接触他的视线,可是她一点也不喜欢他眼中那过分犀利的亮光。或者,他在盘算的还是要如何让她远离庄琛,而谁敢说老天爷是不公平的?刚刚,他在等着她开出条件,不过顷刻工夫,开条件的人变成了他!

  “能力范围之内,你刚是这么说的?”他问,眼睛瞇起。

  水仙自觉刚才的回答并不大声,可是他雪亮的耳朵还是听分明了,但明显的,他是个对求证不厌其烦的人。她轻叹一声,点头回答并直起背脊,等待着他开出他的求偿条件。

  庄颐不负她所望,很快的道:“你的偿还方式很简单──离开庄琛。外加一场额外的婚礼──它绝对在你的能力范围以内。”

  惊惧的瞪视着庄颐,水仙感觉糊涂,她只理解他话里的一半意思。要她离开庄琛,是他早已昭然若揭的意图,可是“一场额外的婚礼”又是什么意思?

  她问了它!

  和她的视线相锁之后,他一字一字深思的说:“淑姨早过了为我操劳的年纪,但我又不能少掉一个照顾我生活起居的人,这就是残废的好处了,而一个急于偿还的女人,正好适合取代淑姨的位置。”

  他残忍的形容和要求,令她猛力的吞咽了一下才挤出声音。“你的意思──除了和庄琛断绝往来,我还得留在雾庄……照顾你!”

  “是做我的妻子!”他蓄意漠视她的避重就轻,直棱棱的说。

  她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尽,她摇了摇头,无法相信那是他所想的。“你一定是在开玩笑,你不可能是在想着要求我嫁给你!”

  “你有拒绝的立场吗?”他视线掠过水仙,彷佛相当满意于看见她的震惊!

  真的像是另一场恶梦,以及一个地狱般夜晚的开始。她持续对他的瞪视,除了无法穿透他冷硬的面具,还无法让自己消化他所传达的讯息。

  “你不可能是认真的。”她惊惧的低语。

  “不可能?”他看着窗外微笑,而微笑里有着恶魔的决心。

  “你绝不可能是认真的。”她像抓着救生圈般,只能紧抓着这个她唯一能给自己的答案。这太疯狂了,不可能被实践的,即使是以他对她充满长久愤懑的观点来看,它仍是不可能被成立,因为毕竟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情感基础……或爱!

  她狂乱的又一次喊出她的想法。“人们不应该没有爱而立于圣坛之中!”这句话令她想起了她的两个妹妹黎百合和黎玫瑰,她们正走在神圣婚姻的路途中,虽然她们的爱情起步波折连连,但走到现在却已是丰收。

  而原先,水仙以为她的爱情生涯是三姐妹中最为笃定的,谁又能料到,在步入最后阶段时却是意外丛生、困难重重!

  “爱?”庄颐几乎笑出声,他的笑里充满明显的不屑。“它只是一个让人们渲染得与生活其它各方面比例完全不相称的字眼。”

  他再次严厉的批判。

  他的话令她愣住了,半晌后,她才终于找到声音说另一句话。她说的很慢,似乎这可以帮助他明白他思想的谬误。“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感则是维系这一辈子的丝线──”

  “而丝线是极其脆弱的,或许只消一阵风就能把它挣断──像风筝!”他充满恶意的拦腰斩断她的憧憬,然后太过实际的切入核心。“我们毋需在那些无关紧要的字眼上下功夫,你只需告诉我你的决定,愿或不愿?”

  这也算人生之中的一种抉择吗?为什么他的话都是那么简洁有力又理所当然?愿或不愿?婚姻这两个神圣的字,被他遣词用句形容的价值尽失。愿或不愿?就像上市场买两条黄瓜或两个桔子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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