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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他倏地走近,紧握住她的柔荑。他早看穿她终会故作无谓、假扮坚强,但她越是如此,就越让他揪得愁肠百转,无法心安。

  可问题是,他又能怎么办呢?一边是家恨,一边是儿女情长,拋舍哪样,都让他心伤。 是啊!静候来生吧!期待来生,他俩能无仇、无恨、无负,能朝朝共暮暮。

  几日来,他首次让感情探出头来,展臂揽紧她,紧得彷佛欲将她揉入体内、融入血脉似的。

  而花绮是如此深谙他的悲哀,又是如此率心率性,她一向不吝于响应他的热情。“是啊!咱们期待来世。但是,你别忘了,今生今世,咱们尚有相依相守的最后几日。天漠,你若知我,也定当明白我的任性,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污蔑咱们,但在我回江宁前的这几日,就让咱们姑且再假装一回——假装你是我的夫君,我是你的新妇,假装咱们……可以同调银笙、同烧心字,可以恩恩爱爱的过完……过完这辈子。”花绮语带哽咽的说完。

  楚樵的喉更满:心更痛了。“毋需假装,花绮,你本就是我的新妇,今生今世,甚或来生来世,我只认定你是我结心结发的妻子。”他在她如春雾般的鬓边低喃,不自觉的更搂紧她,彷佛他的胸膛已无法承载如此多的汹涌情意,非得透过他的动作才能倾泄。

  花绮攀紧他,任由他将她抱起来信步走进那有着鸳鸯交椅与翠屏障的屋子里。

  将她放在榻上后,他拖了一张凳子过来,原想就如此看着她、守着她,便心愿足矣,然花绮的眼眶含泪的朝他绽开了如花般的笑靥。

  “来!”她拉起他温厚带茧的大手置放在她心口上,她的邀约,明显的流转在她的顾盼间,不言可喻。

  “你的伤口……”楚樵顾忌着她的鞭伤。

  “就快好了,不信你瞧瞧。”她轻解单衣,露出珍珠圆润光华的肩膀。

  楚樵轻叹一声,难耐诱惑的伸手抚触她的美丽。“你正在逼我做个我所不屑的色魔。”

  “不!别忘了,你是我的夫君,我是你的新妇。”她更执意的解开衫襦。“是你渴望娇宠的结发妻,对不?”

  楚樵的叹息更长了!

  炽情,已刻骨铭心,幽幽恍恍的溃散神形,撩乱一室春色。

  弦月,犹明明亮亮,静谧的透过窗纸,映照出满室的清辉。

  料想那独守广寒的月娘娘,念及这行风行雨的有情人间,在难耐无尽的苦寂时,定然也同意所谓的“金风玉露一相逢”吧!也说不定要殷殷执守朝朝暮暮与今生今世呢!  

  接着几日,楚樵与花绮俨然是一对鸳鸯鸟,两人倒也不忌讳在楚阿爷、楚阿奶面前表现出爱恋模样。二老或许无从明白这对小儿女是抱着何种心态谈情论爱,可两人从心结化解到,花前月下,到情致缠绵,二老看在眼里,喜在心底。

  有一回,楚阿奶还趁帮花绮敷药的片刻,喜上眉梢地道:“已经好些年不见樵儿那种由衷的笑容了,丫头,这全拜你所赐啊!”她紧接着叹息。“唉!这命运多舛的孩子,老把自己鞭策得那么紧,假使你能教他放下仇恨,平稳妥当的过这一生,该有多好啊!”

  这不也正是花绮的想望吗?若能,她也希望不向绝路走、不往深渊跳,可叹,有些事就是回不了头。

  对于楚阿奶的期许,花绮只能含笑以对。在楚樵心中已经有了谱,就如同她心里也有了底定,命运合该如此,风是一更,雪也是一更,花绮倒也放开了心,不提过往、不谈日后,只惜取眼前。 而眼前这几日,也确实丰沛,花绮从楚樵那里真正感受到何谓的“铁汉柔情”。

  瞧他平日硬邦邦,一副剑戟森严的模样,可一旦被撩起了感情,他也可以是温柔款款、贴肺熨心的。

  他买了把玳瑁篦子,目的是在每日晨起或睡前梳理她那头锦缎般的乌丝。

  花绮也确实尽情享受了楚樵的服侍,她喜爱篦子在头皮移动时,那神经末梢都沉醉的感受,也爱极他用宽厚的大手,笨拙却仔细的笼络她那如黑瀑般调皮鬒发时的专注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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