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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我自然是……愿意!”他咽了咽口水,迟疑的说道:“打我十二岁生得怪病起,娘便一心巴望我能早日康复,娶妻并替尹家延续这一脉香火,截至目前,我深信她仍怀抱着些希望。可是翎儿你想过吗?今日我的病情虽已缓和,但并不表示不再发作,而至你我圆了房,也有了孩儿,我这怪病却再次侵袭,甚至严重到剥夺了我的性命,那么你和孩儿岂不成了孤儿寡母?这教我怎能放得下心?”

  “只要咱们严加注意,多加调养,我不信那怪病会严重到夺你性命,我甚至不信它会再度来袭。瞧,不过几个月的调养,你便恢复了如此的好神采。”水翎乐观到近乎昏溃,近乎执拗。

  “不信,你可以去问娘和霜若,那怪病严重起来,好几次都差点要了我的命。因此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关于圆房与生养孩儿这件事。我不想,也不能耽误了你的青春。”虽然他那么的想要水翎,想要的浑身发紧发痛,只是一想到曾经亲历的病痛折磨,他便无法如水翎那般乐观。

  “是啊!你不想耽误我的青春,可是明明我的青春却早为你所耽误。”抽回手,撇过头,水翎略显别扭的数落道:“娘让霜若上京履亲,毁了我和向公子的亲事,那是你第一次耽误我;来到海宁,你又毫无异议的和我结婚,这是你第二次耽误我;结发四月余,你不曾和我圆房,也不曾让我善尽为人媳妇与妻子的责任,替尹家生养后代,你这更是耽误我!

  “翎儿……”鸿飞为她数落出来的奇特罪状而苦笑。“不曾和你圆房,是替你设想啊!想我,若注定命不久长,你便可以清白之身另谋他嫁!”

  “你究竟当我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这会儿,水翎真的生气了。“古有名训:‘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事二夫’,我水翎虽是个弱女子,但我可不扰柔。”水翎倏的从石凳上立起,直逼至鸿飞鼻端,激昂道:“尹鸿飞,你听好了,不论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我水翎已嫁人尹家,便生为尹家人,死为尹家鬼,你切莫以为三言两语便能将我唬走,更休想更改我的决心!”

  鸿飞果真见识到了水翎隐在柔软外表下的刚强,而他发觉,他喜欢极了她那刚柔并济的性情。不过他谨慎的个性,令他不得不再三试问:“你真的执意如此?”

  水翎则是以行动代替语言传递出她的坚持。她二话不说的执起他的手,几步一回眸的携着他直往新房走去,那顾盼流转的眼波,饱含着怯怯又切切的情意。

  新房的门一推开,虹儿正坐在桌边打盹,一见二格格与姑爷相亲相爱的携手踏人房门,虹儿的心里便有了谱儿,又听二格格吩咐一句,“姑爷今晚会留下来!”虹儿更是机灵的把床重铺了一遍,然后一溜烟的出了门去。

  新房有短暂的静寂,但此刻是无声胜有声。

  水翎轻轻拆去她的珠玉发簪,两鬓抱面、状如椎髻的“抛家髻”瞬时塌落,鸿飞只顾呆呆的注视着地那如云的须发,心口自然一热。

  水翎忽而宁愿自己是扑向火去的飞蛾,忽而宁愿自己是沉落海底的玉石,更忽而宁愿——自己是将被烧尽的蜡炬。

  第六章

  烛,终于只剩残泪!

  这一时刻,天已翻着鱼肚白。在缠绵恩爱了竞夜之后,鸿飞和水翎同时悠悠的入睡,又于鸡啼声中同时悠悠的醒来。

  两人同时张眼,凝眸互望。鸿飞的一只手仍栖在水翎不盈一握的腰肢上,虽已造成夫妻之实,有过肌肤之亲,水翎依旧无法和鸿飞对视太久,她羞人答答的移开目光,将眼睛定在那床终于不再单裳孤寒的牡丹锦被上。

  鸿飞却难舍她娇柔纤美容颜上的那抹娇怯,他撑起手肘,托起她的粉靥,低喃:“翎儿,你真美!”

  水翎听着,不觉轻笑,“我哪儿美来着?彼头散发,衣衫不整的。!”

  “正因为这样的云鬓微乱、挑腮生香,才更让人迷醉呀、宋代女词人李易安不也形容过‘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泪点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另外还有‘绣幕芜蓉一笑开,斜候宝鸭探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李易安真把女子在闺房的种种甜蜜风情,表现的琳漓尽致啊!”

  “是哦,李易安是形容的好,可我倒是想考考你,你猜猜此刻我心里正想些什么?”

  “你啊,一定正想着:这人怎么这么坏,得了便宜还卖乖!”鸿飞故意装出细声细气的女性腔调。

  水翎为他的怪腔怪调噗吭一笑。“你呀,终于承认自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吧!”  

  “哈!我正怀疑我究竟是得了什么便宜呢。”鸿飞假装抱怨道:“瞧我!被你折腾了这一整夜,早巳气尽筋疲,力不从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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