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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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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那太过平淡的语气,反而引起她心里一阵阵悸痛! 不过,即使心情有所波动,她也不便表现想太过明显。 他们的早餐时光相当愉快。 在山下的某家早餐店里,吃到了香纯的豆浆,与教人齿颊留香的烧饼油条。 既然不得不暂时间在一起,双方又都协意好好相处,在这样的共识下,两人要一起打发时间就容易多了。 阿腾是看不见了,经过一小段时间的相处、何旖旎却发觉现在的阿腾以前一样,赤子之心丝毫不减。 吃过早餐,他带着她去捡松果。从前,他总能迅速的从落了一地的松果中找出最美的一颗,现在,他仅凭触觉摸索,却也能找出形状极优的松果。 午后,他带着她去放风筝。像只敏锐的狼,他熟悉的指点她来到一片截然不同于绿屋附近那片斜坡的小山丘上,山丘的最高点有一条长又宽的十堤,上头长满了鸭跖草与士丁桂。许多纯真可爱的小孩子在土堤上放风筝、灌蚱蜢。 “青暝仔来了!” 小孩子们争相走告。何旖旎原以为是小孩子们无知的取笑,谁晓得那一声声的“青暝仔”代表的是招呼、甚至是一种热情的欢迎。 “青暝仔叔叔,教我灌‘大猴’蟋蟀。” “青暝仔叔叔,教我放风筝。” 阿腾一概来者不拒,不一会儿、他的周围便围了一群孩子。以他受欢迎的程度看来,阿腾和这些孩子很熟,熟悉到仅凭声音就能叫出每个孩子的名字。 令她好奇的是——他怎么教导他们放风筝、灌蚱蜢? “阿文,叔叔说过,灌‘大猴’的时候水不要下得太猛、要有耐心,大猴’受不了水淹,自然会跑出来。” “小轩,放风筝也要有耐性喔!要顺风势,慢慢的放线,尤其要小心、线不要拉得太紧,不然会断了! ” “阿亚,叔叔告诉你,风筝最重要的是它的骨架,首先、你要把竹片削得薄又均匀,绑的时候中心点要抓对,它才会飞得高飞得远,接下来就是找张好看的纸。帮风筝,穿上衣服……” “叔叔,我想,我再也不做风筝了!”插嘴的是一个嘴噘得老高的小女孩。 “为什么?小兰,自己动手做风筝是手脑并用的好机会,你不能轻言放弃喔!” “不是我想放弃,是我爸妈啦!他们骂我为什么学拼音总不及剪贴那些废纸专心。他们说我的风筝是一堆废纸,还问我究竟晓不晓得什么叫风筝?如果不晓得,上市场时他们会买一只给我,叔叔,风筝到底是什么?” 风筝到底是什么? 阿腾笑着说:“风筝是我们的玩具” 小兰也皱起小眉头,作沉思状。“那么,我们又是谁的玩具呢?” 这次阿腾错愕良久,才小声咕哝:“或许,我们是老天的玩具。”不过、他当然不会给小兰这么深奥的答案。 “小兰,人……不是玩具,人是万物之灵。” 不久,当小孩都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时,便一哄而散。当然也有几个小孩对何旖旎感到好奇,他们看着轮椅,边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阿姨,你为什么跛脚?” “跛脚阿姨,你一定是青暝仔叔叔的女朋友喔!” “跛脚阿姨,你和青瞑仔叔叔看起来好配哦!” 的确很“配”!跛脚仔配青暝仔,哪能不配!何旖旎打心底暗叹,不过她还是见招拆招,同时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 回程的路上,阵阵蝉鸣伴随着鸟语花香、感觉十分鲜明。 “小旖!”阿腾突然叫她。 “嗯!” “谢谢你对小朋友们那么有耐性!” “我本来就挺有耐性的嘛!”何旖旎用玩笑的语气自夸。“我甚至还挺有求证精神的哩!譬如,我就想问你,为什么会消极得认为我们全是——老天的玩具?” 这倒不失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你的耳朵可真灵。”阿腾苦笑。“你不认为我是最有资格这么认为的吗?我的家庭、我的眼睛、我的……爱情,从以前到现在,我失去的太多了。不过,现在我们谈论的不只是我。” 停下推轮椅的动作,他像侧耳聆听,又像陷入沉思。 “说人类是老天的玩具虽然消极,但人类自诩为万物之灵,岂不又稍嫌乐观?举刚刚小兰那个例子来说,父母一心左右子女的喜怒哀乐,说好听一点是关心,讲难听一点是操纵,而这种操纵容易扭曲人格,”他的眉宇之间多了忧伤? “再回头想想,人类所处的这世界,似乎:无处不存在着操纵与玩弄。人类再聪明,再懂得玩弄权术,总也逃不过被自己愚弄和被老天捉弄的命运。生老病死、天灾人祸、因果相循……” “阿腾,不幸的人没仁悲观的权利。”何旖旎微侧过身,她的原意是安慰、伺这样的安慰,却显得乏力。 “谁说不幸的人没有悲观的权利?”阿腾静静的反驳。“悲观并非完全不好,以我为例,一生的不尽如意让我悲观、但却更早教会我洞悉世事的无常,让我更勇于和命运对抗,即使胜算不大,我还是坚持着。” 是吗?这么说来,她的担心是多余了,她自嘲,转头仰视阿腾时,满心的忧烦突然转化为一股幽默。“说的也是,你的背脊现在就像电线杆一样直了。” 两人同时为她的玩笑失笑。笑声停止时,阿腾若有所思的仰头望向朗郎晴空。“或许,我潜意识里还是不甘心做杀千刀老天的玩具吧!” 她不禁又为他的形容而噗哧一笑。“你的确是,而且很奇怪的,我相信‘杀千刀’老天最终会向你的顽强低头,承认你不是她的玩具。” 经历了这难得轻松的一下午,何旖旎的幽默与阿腾的真诚,进一步的把两人推向更“和谐”的境界。 回到绿屋时,何旖旎还颇富深意的说了一小段话。 “瞧,对我俩而言,保持友情比维持爱情更容易些。” 是一种警告吗?或者仅是一种提醒?阿腾沉默的臆测着。 台风过后的第三大早上,答娜比打卡钟还准时的向绿屋报到。电话线也终于抢通了,一切又恢复正常。 何旖旎当然打了一通长途电话给常茵和钟珍,一方面向她们报平安,再则顺便解释延迟归期的原因,钟珍和常茵自然也少不了轮番上阵、对她的身陷险境与腿伤表示关切,她们还决定尽快找时间上山来,就算用抬的也要把她抬回家。 明知道她们的话太夸张,但经过与几位挚友的联系后,何旖旎的不安感消失了大半,连带的心情也变得明朗,人一明朗,相对的,待人处事的态度也变得较为宽广。 阿典师来换药时,她能边哼着歌边帮忙阿典师剪掉自己腿上的绷带,松掉夹板,甚至连阿典师偶尔不当的用力导致她腿部的疼痛,她也丝毫不以为意。 和答娜站在一起时,她们就像磁铁相斥的两极。何旖旎越快乐,答娜的脸色就越难看。但何旖旎不但不介意,还调皮的逗弄答娜。 就连目不能视的阿腾,也感受到何旖旎情绪的转折,他喜欢她的改变,可又不安于她的改变。 离她下山的日子越接近,他的心就越慌,根本无法否认他自私的,想留下她,可是,他真的不晓得自己能用什么理由留住她?又“凭”什么留住她? 有些话,过去他已隐忍太多,它们全在他的心头搅动着。 他能不一吐为快吗?毕竟他所能掌握的时间不多了! 随着阿腾心情的起起落落,时间电悄无声息的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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