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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住几乎冲口而出的惊呼,宝贵儿捂住嘴,在心里暗叫不妙。

  真是冤家略窄,怎么偏偏遇上他!她好后悔没广结善缘,现在只希望这个男人没认出她来。

  “你看来很面熟,我们在哪里见过?”吴常俊美的瞳眸瞇起,盯着她的脸蛋直打量。

  他见过的女人不多,微一细想,某一张目中无人、气焰高张的面容和眼前这张清丽的小脸重迭在一起。

  “不可能的,我想你认错人了。”她拚命摇头。

  “别装了,你就是那个在李府门前羞辱我的女人。”就算是化成灰他都认得。

  宝贵儿忍不住在心里惨叫。

  完了,他不但认出来,还寒霜满面的瞪着她,活像是要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冷酷模样。

  “请原谅我一时失言,拜托让我躲一下下就好。”她诚心诚意的说道。

  吴常睇着她的表情,蓦地勾唇一笑。

  “当然……”他突然倾身向前,食指抵住她的额头。“不可以!”微一使力,她便像一颗球,连人带着包袱滚出轿外。

  看到那只小孔雀张着微愕的小嘴,他恶劣地笑了。

  真是天真的女人,他怎么会轻易原谅一个在他伤口撒盐的人?这是不可能的。

  像是想起了什么,吴常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置于掌心里细瞧。

  这块龙纹玉曾是他和家人唯一的联系,如今人事全非,情感已断,他就如同失去牵引的纸鸢,茫茫无所依,不知何处是归处。

  他低垂的眼眸满是忧伤。

  说不定你连施舍爱给你的人都没有!

  这个女人说得没错,爹娘在很早的时候就弃他而去,现在只剩下他独自活着,忍受着孤独的煎熬。

  他常常想,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吴家代代相传的书肆与庞大的财富吗?

  吴常倏然收拢五指,玉面上的龙雕紧嵌入皮肉里。

  但他丝毫不在意手上的刺痛,因为这样的痛楚远不及他心里的万分之一。

  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他以为逐渐遗忘的时候,却因为这女人的话再度浮现脑海。

  他这才知道,自己根本没忘,也对那些过去无法释怀。

  往事仍历历在目,恍如昨日那般鲜明,忆起当时的痛楚,像结痂的伤口狠狠地被撕裂,再度流出鲜血。

  他实在太痛苦了,不得不把这个罪名归咎在她身上,无法轻易因为一个道歉而原谅她。

  “真是个小气鬼,都跟他道歉了,还把我推出来,我如果再去求他的话,我就不叫宝贵儿。”

  但大话才说完,她便被后头杂杳的脚步声吓得又爬进轿子里。

  呜……是老天爷惩罚她吗?

  平日都是别人看她脸色,如今风水轮流转,换她得低声下气地求人了。

  她抬起头,望见他森寒的眸子,突然一愣。

  这个男人的眼神,怎么会……

  “你还真是厚脸皮,怎么又回来了?”见她的视线落在他的掌心,他防备地将玉收回怀里,不耐烦地说道:“给我滚出去!”

  “对不起!我一定伤你很深吧?气成这样,手都流血了。”她连忙掏出手缉为他包扎,愧疚地道:“我能够为你做些什么事,让你觉得好过些?”

  “真的什么都可以?”她若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可能会气得暴跳如雷吧?

  “嗯,什么事都可以。”她漾开甜笑,大方地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当丫鬟服侍我吧。”吴常往后一靠,下颚微扬地睨着她。

  “嗄?”她的笑颜当场僵住,没料想到他会这么要求。

  “吴常少爷,要起轿了吗?”外头有人这么喊道,她吓得脸色一白,以为有人要来抓她,幸好不是。

  “快作决定,我可没时间在这里跟你穷耗。”吴常催促道。“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是被踹出去,另一个就是当我的丫鬟。”

  “好,就当你的丫鬟。”突然萌生的念头让她咬牙下了决定。

  “好极了。”薄唇扬起,他无声地冷笑,接着大声地对外头的轿夫们道:“起轿回府!”他等不及要拔孔雀的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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