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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不过有成清宁的插秧法,无须播种直接插秧,而后又有水渠的灌溉,应该不用到八月便可收成了。

  只可惜西北的冬天来得早,无法再种第二获,最多种些玉米之类的作物。

  “荷叶、荷心,我已经走得很慢,不能再慢了,你们有看到一只乌龟在爬行吗?我走得比它还慢。”让一个急性子的人龟步,那还不急死人,比用绳索套住她还难受。

  “不急、不急,所有人都等着你呢!王妃没到谁敢动,你就好心点,别害奴婢们,王爷板起脸来可是很可怕的。”整个王府除了王妃外,谁敢捋王爷的虎须?

  不禁好笑的成清宁弯成樱唇,“我不急,急的是你们,一个个提心吊胆、如临大敌似,把我弄得也很紧张,我这大肚子的都没冒汗呢!你们额头上的汗倒是一滴一滴的流。”

  为了生产顺利,自从“床禁”解决后,她能走路就走路,尽量不坐轿,肚子还不太明显,因此没什么难度。

  只是她家王爷和丫头们不放心,还是让轿子在后头跟着,一有不适马上坐轿,不得延迟。

  荷心囔道:“王妃,你还好意思取笑我们,要不是你老是行事莽撞,想到做什么立即就要去做,奴婢们拦不住,只能像个老婆子似的追在后头提醒,奴婢们也是百般不愿。”王爷的冷脸叫人瞧了腿软,她们敢掉以轻心、不当一回事吗?

  “嗟!还埋怨上了,一个个说本王妃娇气,我看你们也被宠出娇气了,我才念你两句就顶嘴,荷叶呀!咱们荷心真恨嫁了,你快弄分名单来,我好从中挑一挑。”还能笑着真好,前阵子太抑郁了,王府中没一个人敢笑。

  “王妃……”被打趣的荷心气呼呼地噘嘴,头一偏地不理人,看来是有几分王妃说的娇气。

  不过这也难怪了,除了四个明字辈的丫头多,整座秦王府也只有王妃带来的人与王妃最亲厚,不看僧面看佛面,而王爷又最宠王妃,因此她们若犯的错不大是不用受到处罚,高高抬起,轻轻放下,留给王妃处置便是。

  像这一回王妃遭到沙盗挟持,身边四个服侍的丫头,明叶、明心受到极严重的惩处,养了大半月的伤才稍有好转,而荷叶、荷心只罚了半个月月俸,一个大板也没打。

  说实在的,她们还真瞧不上区区半个月月俸,身为一等丫头,又是王妃的亲近人,王妃随手的打赏

  就不只一个月月俸,而银簪金钗什么的,四季衣物也比其它下人多上好几套,料子也是最好的。

  “瞅瞅,还脸红呢!果然是大姑娘了,你们也别装羞了,真有中意的对象赶紧告诉我,我为你们做主,两年内,我要把你们都嫁出去。”

  只是突然间,成清宁心里很感伤。

  她这话不只说给荷叶、荷心听,主要是让明叶、明心等人知晓,她不会留她们一辈子,早晚会是自由身。

  因为这一次的事,她才明白死士和奴婢有什么不同,同样是伺候人的丫头,死士护主不周是唯一死罪,要不是是她的丫头,此时已经没命了,而荷叶、荷心的未及时护主却是安然无恙,全身而退。

  这么一比较,她觉得对明叶、明心有些愧疚,甚至是明春、明桃,经过此事后,她们和她的距离有一点疏离,面容凝肃,不苟言笑,规规矩矩的不逾越本分,问一句应一句,不再有之前的和乐气氛。

  她们记起了她们是死士的身分,到王妃身边服侍是保护她而不是做姊妹,这是护卫营的任务。

  “王妃,两年太急了,至少奴婢还要替你带小主子。”荷叶看着王妃的肚子,心想主子那么忙肯定没空带孩子,她不留下盯着怎么成。

  成清宁一笑,眼带沉静,“两年后的事谁晓得,白云苍狗,世事变迁,也许那时候你们已是孩子的娘了。”

  政局变化莫测,皇子们的夺位掀开序幕,高坐在皇位上的皇上也该着急了,他养出的儿子个个如狼似虎,虎视眈眈地对准他的位置,少了秦王支持的他只是个日薄西山的老人。

  “王妃,你别想太多了,身子要紧,奴婢陪着你。”那么多年都过来了,不在乎再陪下去。

  “你呀!有心了。”荷叶就是心细如发,看出她心中的怅然。

  一个连生母都不理会,任其死活的庶女,如今成了高高在上的秦王妃,在女人的地位中仅次于太后和皇后,连见了皇贵妃也不用行礼,这算不算庶女出头天呢?

  如果从前没有自己小心翼翼的在嫡母、嫡姊间讨好卖乖求生存,如果代嫁嫁的人不是桓哥哥而是一个老头子,那她如今还能过得这么称心如意吗?总之,如今她愿意付出一切保住她所拥有的,即使重来一回,她也无怨无悔地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姊姊——”

  一进正厅,一道锦红色的身影奔向成清宁,在快抱住她之前忽地感觉背脊一阵发凉,这才想起她有孕了,欢喜的脚步连忙打住,缚手缚脚的有点拘束,不太自在。

  “弘武,你来了。”长大了,个头快和她一般高。

  带着腼腆的成弘武咧开一口白牙,“姊姊,我想你了,好想好想,想得都哭了,娘骂我没出息。”自太监来宣旨,他娘被抬为他爹的平妻,身分上与嫡母平起平坐后,所生子女亦为嫡出,他和姊姊都改口叫姨娘为娘了。

  人在身边时不觉得有多重要,一回头就看得见,觉得很安心,他有全天下最好的姊姊,有她在什么都不怕。

  可是有一天她突然不见了,他才惊觉一切都不一样,他的书、夫子都是姊姊找来的,有姊姊护着,嫡母不会朝他呼来唤去,看他不顺眼,大姊姊一双毒蛇似的眼睛也不会老是盯着他,好像透过他在怨恨谁。

  娘被抬为平妻后,他和娘在府里的处境反而没有以前好,月银常常短缺,针线房送来的衣服不是料子太差便是袖口短上一截,膳食变差或是压根没送,以往好吃的糕饼点心全都没有了。

  好在姊姊给他们留了很多银子,托二哥哥转交,他和娘才不致受到刁难,仍然过着衣食无缺的日子。

  还有,姊姊将芳疗馆的两成收益给了他,由娘代管,因此他不缺银子花用,侯府男子中除了二哥哥外就数他最有钱了,出手阔绰的气得嫡母、嫡姊要抢铺子的分红。

  成清宁笑着往弟弟眉心一戳。“是挺没出息的,不过有什么关系,将来能养家活口就好,再不济来投靠姊姊,我总养得起你吧!你这小身板能吃我一斗米吗?”

  “姊姊,我长大了。”不要老当他是孩子。

  过了年长了一岁的成弘武认为他已是男子汉,能照顾亲娘,保护姊姊,做个顶天立地的大人。

  她一啐,故意揉乱他的发,“再大也是我弟弟,七老八十掉光牙还是得喊我一声姊姊,你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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