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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岁月静好。

  一年后——

  “你……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们?你们都走了,留下这座空宅子有什么用……”

  披头散发的赵逸风像个疯子似的赤着脚,两眼通红的奔出来,对着正在让人上行李的男人大喊。

  他没想到自己会败得这么彻底,也没预料到亲大哥会下手这般狠,一刀割进肉,闷不吭声的安排好一切,让他傻傻的以为胜券在握,整个赵府都是他一个人的,不会有人来抢,他赢了。

  现在赵宅真的是他的了,可是他却再也笑不出来,因为他的大哥所作所为,他几乎一无所有了……

  “这不是你们母子想要的吗?我给你们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他要的全都到手了,该知足了。

  “不对,我要的不是这样,你们好狠,真的很狠,全拿走了,一丝一毫也不留下……”

  赵逸风双手朝天一握,却什么也没有,全是空的,空的……他不惜杀了至亲究竟是为了什么?

  “再狠有你们母子狠?不过为了一点家产而已,你们买凶欲置我于死地,连我的妻小也不放过,在我“尸骨未寒”前就急不可耐地赶他们出府,我都懒得去数从我回府后你们二房给我们长房使过多少绊子、下过几回毒,连老招式都用上了,命人尾随其后欲一刀结束我的性命……”

  若非他会武,妻子又通医理,他们不知死过几回了,如今哪还能站着说话,笑看别人的狼狈。

  “那你们为何不去死?我费了那么多心思就为了弄死你们长房,你们早该死得一干二净了,没有你,我就是嫡长子……”只差一步,一小步,他便得偿所愿了。

  “住口,孽子,你说够了没?”听到儿子大逆不道的话,被柔姨娘扶着的赵老爷气得大吼。

  “爹,你先上车,我和他聊一会儿,不会有事的。”赵逸尘轻声柔语的搀扶父亲上了青帷大马车。

  一年前,长房提出分家,他们也不因长房之故多得,不分嫡庶分成三份,庶弟那一份先由长房代管,等赵逸霖成年后再交由他自理,每年的出息皆归三房所有,庶女赵嫣然的嫁妆也由长房出。

  虽然没得到全部财产,谢氏和二房小有不满,不过还是勉强的接受,分家不分居,仍一起住在大宅里,吃用都归公中,他们一文钱也不用上缴,还常拿用府里的东西。

  这些都是小事,长房全然不看在眼里。

  论起做生意,谁能比得上皇甫婉容,在她有意无意的“良性”竞争下,赵逸风分到的七、八间赚钱铺子竟一日不如一日,每况愈下,从原本的盈余到后来的月月亏钱,几乎经营不下去。

  于是他挖东墙补西墙,一间间的铺子从他手中卖掉,不到一年光景,他竟连一间铺子也留不住。

  而这段期间,赵逸尘发愤图强,考上一甲第七名,在京城凌丞相的相助下,一个新进进士补进六品的翰林修撰,举家搬到京城。

  凌云衣还是没能守住口风,凌府二老和兄长晓得皇甫婉容便是死去的女儿凌翎,一家人又是欣慰,又是欢喜的哭了好久,赵府在京城的五进院宅子便是凌丞相出资置办的,人尚未到京城,他已喊出要收皇甫婉容为义女。

  傍着出了一位丞相,一位正三品官员,一位神武将军的凌府,赵逸尘一家还能不风光吗?所以他接了老父和姨娘们,以及庶弟、庶妹到京里享福,由二留下,守着宅子。

  皇甫大人的任期已在去年六月到期,考绩为优,八月调回京城任职吏部侍郎,其中也有凌丞相手笔,他爱屋及乌的将女儿在意的人都调往京城,往后几户人往来也方便。

  小秀才皇甫苍云在凌云峰的举荐下进国子监就读。

  皇甫婉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过得很好,就连浅草也嫁给在外奋斗了一年的骆青,唯独谢氏和二房过得不好,手头紧不说,还受到亲朋嘲笑,笑他们害人不成反害己,得了报应。

  “知道你娘为什么偏瘫,口齿不清,一开口口涎就流个不停,每日被头痛折磨得痛不欲生,那是因为我妻子在她的小佛堂里,那个她爱不释手的双耳掐丝香炉中放了不少毒粉,和熏香一起点燃,毒性不强,不会致死,只会日日夜夜的折磨她,直到她死的那一日。”

  “你……你好毒……”赵逸风惊骇得双目圆睁。

  “比不上你们母子,不过是回报一二而已,至少没有赶尽杀绝,还给你们留下一口吃的,只要不遇到大旱和涝灾,你们还是能活得下去。”这是他仅剩的兄弟情。

  赵府还有几百亩土地,光靠地里的出息能维持府里一年的开支,只是宅子里的主子不能再像以往招朋引友,夜夜笙歌的过着富足生活,昔日锦衣玉食、仆婢如云的日子不会再有。

  “君山,该走了。”

  看着妻子从马车内探出的柔白娇颜,心头一柔的赵逸尘转身上了马车,将抱着小儿子的妻子抱在怀里。

  “容儿,有你真好。”

  皇甫婉容一笑,依偎在丈夫怀里,她也觉得,有他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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