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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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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并不想赵逸尘太有出息,再说赵家百年世家的荣耀已经到顶,何必锦上添花,族中子弟也有人在京中为官,够了,她不可能栽培出个进士来压她资质平庸的儿子,让人笑话继室之子终究不如正室所出,前后两任赵太太所生儿子差距太大。 可是赵老爷想要儿子蟾宫折桂,他当年也是有心科举,谁知遇到史上最大的舞弊事件,皇上盛怒,几年内不再开举,由各个宗室、勋贵推贤举能,经皇上钦点便可入朝为官。 不愿走贵人门路的赵老爷因此放弃仕途,将心思放在族中家业的打理上,只盼着儿孙成材。 “君山并未提起此事,只说他在外跟了个师父,师父是四处行医的大夫,他跟着到处走,到处看,认识些草药。”他拜了师父这点他倒是没瞄着她,只是他学的是武功而非医术。 “你是说老大是悬壶济世的大夫?”谢氏眉头一蹙,似乎不太能接受长子过去三年多的日子如此平凡无常。 她要逮住他的不是,而非宣扬他的仁心仁术。 “倒也不是,君山擅长行商,所以他跟着师父上山采药时,便专摘珍稀的药材下山卖,而他师父听说也是名头不小的神医,因此手头上还过得去。”这解释了丈夫的不缺钱用。 皇甫婉容也是运气好,误打误撞的编出与事实出入不大的故事,赵逸尘曾经打算跟钱老鬼学辨识草药,他还曾在胡阳大山中挖到一株千年人蔘,卖了三千两。 要不是哮天寨的关系,说不定他真成了富甲一方的药商,拉着钱老鬼坐堂,为药堂制药,将钱老鬼一身所学压榨得丝毫不剩,商人是见血就吸的水蛭,不讲人情。 “喔!神医呀!我这筋骨常常酸痛,人上了年纪就是这里痛、那里病的,若真是医术高明,那就请人过府来坐坐,一来感谢人家对君山的照顾,二来也是你们的孝心,让我这做长辈也少些病痛。”哪那么多神医被他撞上,一听便知是掺了水,她在老大身上可没闻到一丝药草味,倒是…… 一想到赵逸尘冷然的戾气,谢氏不由自主的右手一紧又放开,她总觉得不太安心,不只老大媳妇变了个人似,就连长子也和以往的温雅谦逊是两回事,全然找不到昔日的影子。 小俩口的变化太大了,让她以往的手段全派不上用场,好像前面有一道墙堵着,做什么都不顺心。 “太太,鸟儿长大要离巢,孩子长大要断奶,哪有人一辈子跟着师父的道理,君山一想起自己是谁便急着回府,匆匆与他师父道别,这会儿你叫他上哪里找人?咱们城里的大夫也是不错,不如找高大夫吧!”她真找得来神医才有鬼。 一提到高大夫,谢氏就蔫了,神色中多了讪然。“一个大男人出门在外总要有个人照应,你也别嫉妒,让他把外头那一个接回来吧!好给隽哥儿多添几个弟弟妹妹。” “什么外面那一个,媳妇听不懂太太的话。”还想来挑拨离间他们之间的情分,这妇人好生阴险,好在她对赵君山没感情,他有多少女人都与她无关,她一点也不会在意。 说是不在意,皇甫婉容心里却开始不舒服,有点涩然,她当是夫妻之名还在,难免不喜他女色上不节制。 “他没女人?”谢氏假装讶然,又似想隐瞒的用同情的眼神看着长媳,好像在说长媳有多傻气,男人在外怎么可能没女人,只不过瞒着不说而已,怕刚回来伤了妻子的心。 “没听他提过,回头我帮太太问他。”有些事他们也该坦白了,再遮遮掩掩下去难免给人有机可趁。 谢氏干笑地连连摇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问问而已,你们夫妻和乐我也为你们高兴。” 是想将他们挫骨扬灰吧!“太太还有事吗?我在屋里给君山缝新衫,刚缝到一半呢!” “哎呀!真贤慧,老大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气,这么好的妻子摆在府里他哪能不回来,瞧瞧这皮肤水嫩,脸蛋儿像朵花似的,连我看了都心动……”谢氏忽然捉住媳妇的手,好话不要钱的直倒,就是不让她走。 “太太……”嘶!捉得真紧,抽都抽不出,皇甫婉容细嫩的皓腕上多出两道殷红瘀痕,手骨快被弄断似。 “对了,你那庄子扩大了不少,亲家老爷好大的手笔,舍不得女儿住得寒酸。”她看见好的就想抢,想藉由尽孝的由头把几十亩的园子和上千亩的土地要过来。 手腕吃痛,皇甫婉容眼底一冷地朝谢氏手上穴位一按,谢氏一麻痛的放手,她迅速地把手缩回。 “太太想多了,哪是我爹给我的,这几年又是涝又是旱的,就我那块地近水边没伤到庄稼,媳妇把收成的粮食拉往南方卖,多多少少积点银子下来,毕竟太太把家财守得紧,媳妇一毛钱也拿不到,只好另辟蹊径,在庄稼上多费心。” 又提这码事,她有完没完呀!不时翻出旧帐来扎一下,好提醒她这个婆婆做得多刻薄。 谢氏恨得牙痒痒的,见媳妇又提戳心眼的事,她恶念一起,想反制二一。 “咱们府里的孩子还是少了些,包括老二家的然姐儿,也就三个孙辈,着实太冷清了,我每每想到都难过不已。”明珠的肚子太不争气了,没一举得男,生个女娃儿顶什么用。 长辈都喜欢孙子,女儿长大是别人家的,只有自家的孙儿才能常伴身侧,开枝散叶,传宗接代。 “太太的意思是?”皇甫婉容有所警觉的眯起眼。 “也没什么,就老了想热闹热闹,养个孙子在跟前,你……”你不是把儿子当眼珠子疼着吗?我就挖你眼珠! “哎呀!我的肚子怎么疼起来了?不行不行,准是早上那碗莲花粥闹的,府里的莲花都开败了,哪来新鲜的莲花……啊!又疼了,太太别留我,我……我快忍不住了……” 居然把主意打到隽哥儿头上,她才不给婆母这个机会。 佯装肚疼的皇甫婉容一点也不心疼,她一个踉跄推倒插着万寿菊的云白描金美人斛,再不慎打翻官窑脱胎青釉绘牡丹花瓶,手一挥,挂在墙上的“王母云裳图”撕成两半,王母的头还在,身体被撕了。 谢氏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举起的手指颤动个不停,脸色又青又白,气得全身发抖。 最后是谢氏身后的李嬷嬷赶紧上前扶住大少奶奶,这才避免了灾情扩大,不然不知要损失多少。 点算下来,谢氏屋里的值钱物事折损了近万两。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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