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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其实只差个正式名分而已,她认为没什么不同,早已底定的事不可能反悔,她帮着自己的丈夫管一管府中不规矩的下人是为他分忧解劳,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

  “表哥,别闹了,要让人看笑话了。”她说话的语气像在安抚小孩子。

  “若嫣,你该长大了。”她太把自己当回事。

  唐若嫣脸上有小小的不快。“表哥,你这话太伤人了,不过是一只破匣子,你要为此跟我红脸吗?”

  他们都快成夫妻了,他让让她又怎样,往后数十年她得替他管着这个家,若是彼此互不退让岂能长久。

  她想的是他退,而不是她让。

  “对你而言是不值钱的东西,但在别人眼中却是宝贝,你没缺衣少食过,自然不知道别人攒下一文钱背后的辛苦。”把她一个人丢在街上,不用一日她就疯了。

  唐若嫣觉得被羞辱了,自己不该被教训。“紫纱,拿五百两银票赏她,当是补偿她的损失。”

  五百两对成语雁来说是很大的数目,可以买几十亩田了,平常她一定很欢喜的收下,可是此时的她不想要,红红的小嘴儿抿得死紧,手用力的拉着牟长嵩后背衣服不放。

  人可以没有脸皮,却不能少了骨气,她是很缺银子没错,但是人再穷也有底线在,不该她得的她半分不取。

  牟长嵩冷斥,“不知反省!”她真当这里是她唐府吗?

  正在掏银票的紫纱还没走近,就被狠狠地踹倒在地,惨叫着捧着肚子哀嚎,随即吐出一口血。

  “你……你不讲理,居然动手伤我的丫头。”看到紫纱吐血,骤地一惊的唐若嫣意会到他不是闹着玩的。

  牟长嵩笑得寒气森森。“不要考验我的耐性,把银子捡起来,一枚铜钱也不能少。”

  “表哥……”别太过分了,她也有脾气。

  “捡!”

  一声低喝,惊得跳起来的绿纱惨白着一张脸,眼眶含泪地拾起一个个散落的银锭子和铜钱,想哭又不敢哭地轻声呜咽,很是屈辱的弯着身子,在家具底下的缝里翻找。

  紫纱、绿纱、红纱、黄纱是唐若嫣的大丫头,她们自幼就跟在小姐身边服侍,名义上虽是丫头,可从未吃过一天苦,在大户人家做事,性子也养得跟小姐一样娇。

  “那里还有一个。”青禾指着黄纱脚下踩的。

  绿纱狠狠地瞪了青禾一眼,一脸怨恨的捡起被踩得更脏了的铜钱,眼神像要吃人的她眼中泪光闪闪。

  “表哥,你真要和我过不去吗?”打狗尚须看主人,他全然不顾她的颜面,强硬得近乎野蛮。

  他没理会她的兴师问罪,眯起眼看了看被毁得差不多的流云阁。“把所有东西都归回原位,有缺少或损坏的照价赔偿,我会照单子向唐府求偿,你,盯着看,少一样填一样,把单子交给丁管事。”

  “是。”青禾欢快的点头,快活地像只小雀鸟。

  “不许挪动,我要住这儿。”终于忍不下去的唐若嫣出言阻止,她已经没办法忍受表哥的漠视了。

  “我同意了吗?”他冷笑。

  “我……”

  牟长嵩冷眸一眯,闪着犀利。“不要搬出我母亲、你姑母当理由,这个家不由她做主。”

  “可她总管得动你吧!她是你娘。”她一定要跟姑母告状,表哥欺人太甚了,半点面子也不给她留。

  “听不听在于我。”她想自取其辱,请便。

  她一听,恼怒地莲足一跺。“表哥,你不要忘了我们有婚约在身,我早晚都要搬进流云阁。”

  她的意思是早搬、晚搬都要搬,他阻止不了。

  “我从未承认过。”他冷冷的扬唇。

  “你……你居然……”他是不想认这门亲事吗?气到心口疼的唐若嫣反而冷静下来,美目一睐,看向牟长嵩身后一步的丫头,脸色难看。

  “表哥,你不会看上这名姿色普通的丫头吧若想纳她入门我不介意,但是得在我过门、生下嫡长子后。”男人大可有三妻四妾,前题是不能威胁嫡妻的地位。

  牟长嵩突地一笑,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若嫣,我不会娶你,带着你的丫头滚出梨花院。”

  “你赶我?”她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里本来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走错了。”他一语双关,走错了姻缘路,一路黑到底。

  他不能否认是他娘耽误了她,让她泥淖深陷,死不回头,以为只要她继续守下去,他就会妥协。

  迟迟不提婚事是希望她能自行领悟,早日另觅良缘,不要将年华蹉跎在他身上。

  她不傻,却一直装傻,仗着他未点破她便以牟府长媳自居,予取予求的勒索不该是她的东西,想坐实了这位置,若真让她住进了流云阁,牟府岂能负她唐若嫣。

  “那她呢?难道她就是流云阁的主人?”姑母不会允许的,一个妄想巴上主子的丫头不配做牟府主母。

  牟长嵩将成语雁护在身后,眼眸深邃如潭。“你还没资格管牟府的事。”

  “你……你真的不怕我告诉姑母?”咬着唇,她搬出巨大无比的靠山,为人子女者岂可不孝爹娘。

  “素心院往哪走不用我指路吧!”他一副任凭东南西北风,他依然巍然不动的模样。

  素心院是唐氏的居所,院落侧边设了间佛堂,长年茹素的唐氏常在这拜佛念经,寻求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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