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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而流云阁是梨花院内仅次于主屋的最大院落,其他大大小小的院子是为了牟长嵩日后的妾室所准备,以受宠爱程度而有远近之分,流云阁位于主屋和书房中间,是离牟长嵩最近的院落,因此也最被看重,不少有意家主妻妾之位的女子都虎视眈眈的盯住流云阁,想成为此阁的女主人。

  可是谁也没料到会被个貌不惊人的小丫头捷足先登,偏偏她还不是张扬性子,一住进去就如同避冬的松鼠,藏得严严实实,若非必要,一步也不肯踏出,让人想打探她的消息都无功而返。

  可成语雁也在叫屈呀!天上砸下的馅饼太难啃了,又大又硬还难吞,她一夜之间成了全府女子最妒恨的对象,满腹的苦水向谁吐呀!除了窝着不动,她敢出去与人结仇吗?

  “语雁姊姊,你在看什么书?”

  原来她也当姊了,有个尾巴似的小跟班。

  成语雁看着十岁大的青禾,内心感触良多,依府里的规矩,大丫头的身边会配给一个跑腿的小丫头,四个玉都有,这几个小丫头跟着大丫头学习,日后若有出息便接替大丫头的位置,否则便由二等丫头中提升。

  而府里的丫头们最多留到二十岁,要么由家人出钱赎身,出府嫁人,不然便配给庄子上或府中的管事、小厮,主家不耽搁奴仆的婚配,一到适婚年龄一律各自婚嫁。

  掬玉、洗玉十九岁了,而琢玉十八,最小的碎玉也有十七了,那表示她们几个快出府了,再留也没几年,若不能成为主人的妾室,那也只有嫁人一途,从此与富贵生活无缘。

  说实在的,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真要与柴米油盐为伍,只怕也不习惯,除非夫家富裕,有婢仆服侍,否则对这些大丫头而言,嫁人反而不是归宿,而是苦日子的到来。

  “杂书。”字多又杂,看得她眼花撩乱。

  书是牟长嵩拿来的,有关赌石方面的书籍,她看了几页便看不下去,闷头睡大觉去了。

  “哇!语雁姊姊真厉害,你还看懂得字,我一个大字也不识得。”青禾很羡慕识字的人,满眼钦佩。

  “要不要我教你?”反正闲着没事干。

  入府三年,她头一回闲得发慌,整日无所事事不知干什么才好,托着腮望着窗外发呆。

  以前她是忙得连喝口茶都不行,天没亮就得起早洗所有人的衣服,然后忙东忙西地忙到日落西山,天都暗了才摸黑回七人一间的屋子,随便吃两口擦个澡,往后一倒便睡得不醒人事。

  周而复始的干活,少有几日的轻松,那时她常想,若有几天可以不做事该有多好,她要从早睡到晚,当个不翻身的懒鬼。

  没想到真有那么一天时,她却好想动一动,什么都不做的日子太可怕了,简直跟等死没两样。

  成语雁当上牟长嵩身边的大丫头,最大的不同是她只要服侍主子一人,其他琐事不用她动手。

  可是主屋早有四个能干的大丫头了,她们对他屋内的事已做到得心应手,有人端水,有人净面,有人负责穿衣,有人专司梳头,根本插不进第五个人。

  成语雁试着要分担她们手边的活,但是对于没做过的事她笨手笨脚地做不好,不但没帮上忙还拖累人家,结果被客客气气的请出屋子,要她以后待在书房侍候笔墨就好。

  而从事玉石生意的牟长嵩白天大多不在牟府,有时连着数日出城与人洽谈生意,回府的时间少之又少,让她这个大丫头形同虚设,名不符实,干领月银不做事。

  这时候,她便非常想念出府赌石以及和小七他们作伴的时光,当了大丫头后就不如往日方便了,什么逢七一休成了空话,大丫头要随时待命,以防主子召唤。

  “可是我学得慢,描字描得歪七扭八,好像蚯蚓在地上爬。”青禾很想学,但又怕学不好。

  “没人一下子就能出师,书法大家也是由一横一捺学起,有心没有办不到的事。”成语雁想到她藏在瓦罐里的一百多两,心里想着一块块奇形怪状的石头,倍数增加的白花花银子在她眼前晃动……她想赌石。

  青禾有点心动地想试一试。“语雁姊姊,我有空再学好了,我鞋底还没纳好,秋叶姊姊急着要。”

  秋叶是琢玉身旁跟着的丫头,今年十五,她心性不太好,有些高傲,自认为能接琢玉的位置,对人难免趾高气昂,喜欢指使人做事。

  又是一个她,老被人欺负。“好,你纳鞋底,我过几日再教你,你要小心别被针头扎到指头。”

  “嗯,我知道了。”有人疼惜,青禾感激得眼泪都快掉出来。

  看到单纯性子的青禾,成语雁想起老爱腻着她的小米和可儿,她有月余没见到人了,不知她们过得好不好。

  人太闲了,真的会胡思乱想,在清风徐徐吹拂的秋日,暖意熏人眠,在昏昏欲睡之际,彷佛听见女子的谈笑声,近得让人无法忽视,好似就在耳边。

  猛一睁开眼,还真有几道衣色鲜亮的身影晃来晃去,她揉了揉眼皮看仔细,是洗玉和琢玉,两人身后各带了一名绿衫黄裙的小丫头,如主人不在似的来去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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