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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升不起火又有个人在旁边冷语嘲弄,加上这具身体易怒,凤栖岚难免有些不痛快。“你行你来升呀!我点高香让你早登琼瑶殿。与瑶池仙子同享仙乐。”

  “求人的语气是咒人死吗?”他摇着头,对她不示弱的态度感到不以为然。有求于人就要低声下气,而非趾高气扬。

  下了榻,他信步走来,衣袍翩然,长发只插了一支白玉钗,足下是翠竹成林的软缎雪靴,倒真有几分仙子的风姿。

  她噘着嘴,模样有令人惊惊的娇媚,“本来就很难嘛!你看我手都打肿了,这火还是不合作,只冒烟不起火。”

  看到被她养得白哲不少却微肿的大手,他为之失笑,“没见过比你更拙更笨的升火丫头。”

  “喂!你干么骂人,我笨手笨脚还不是为了你”她堂堂一个公主,几时做过这种粗活。

  “为了我?”他怔悼。

  “没有、没有!你听错了,我只是一时好奇的想学做一些菜,偷师莲香楼的大厨。”怕被他无情的舌剑嘲笑,她不敢承认千般辛苦只为他。

  凤栖岚一边被浓烟呛到猛咳,一边又被烟雾烧得眼泪直流,她用升火的手抹去眼角的泪溃。

  “公主殿下,你一定要把我的脸搞成小花脸吗?难道我和你仇深似海?”墨尽日语气颇为无奈,连他自己也没发觉他脸上在笑,却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不舍。

  “什么意思?”她的……他的脸怎么了?一早出门前,她还在铜镜前照了好一会儿,确定没丝毫不妥。

  他走到一旁,拿起方巾浸湿挣干,在“墨尽日”的面皮上一抹,巾面上立即出现乌痕。“别做你不擅长的事。”

  “啊!我的脸……怎么会脏了?我明明洗得很干凈的,还抹上凝珠香膏……呱………你干么瞪我,我说错了什么?”要吃人似的眼神,让人心口微惊。

  “你在我脸上涂抹女人的香粉脂膏?”难怪他觉得他身体的皮肤越来越光滑,不若以往粗糙深黝。

  他原本以为是少外出、少受些日晒,没被风刮,自然不再那般粗糙,没想到是她背看他动手脚!

  凤栖岚心虚不己地垂眸,眸光闪烁不定,“不是胭脂水粉,是让朕质较柔润的水膏,没什么香昧,我……我也是为了你好,这样看起来不是俊多了?”

  “那我真要感谢你了。”他咬牙切齿,粗鲁地将方巾往脸皮上用力揉抹,手察去一层厚厚的烟垢。

  “噢!轻点、轻点会痛……”她和他结了什么仇,居然报复性地蹂嘀她。

  墨尽日皮笑肉不笑的讥讽,“以前这张脸厚如牛皮,使再大的劲也不会感到一丝疼痛。”

  他言下之意是在怪她让它“养尊处优”了,将一张男人面皮变得像娘儿们的,抹香擦膏弄得不伦不类。

  “我保证下不为例,你可以轻点吧。”是他的脸没错,可疼的人是她,他还真下得了重手。

  看见脸洁净了,还因他的手劲磨红了,墨尽日不由得暗笑在心,但见她用自己的脸做出委屈兮兮的模样,让他忍不住皱起眉,“滚开,我来弄。”

  一个男人露出现惹人怜惜的神情,怎么看都十分怪异,让他心里有丝柔软又想撕了她。

  “小心点,别把我的指甲弄断了,我昨儿个傍晚修得整整齐齐……”墨尽日根本是个粗人,丝毫不顾及她的细皮嫩肉。

  即使不是她在使用,终究是她的身体,凤栖岚仍爱惜得很,不时地以温水搓洗十指,梳理乌黑青丝,还偷抹些油膏在手上,为发丝增点光泽,他再不愿也要他泡滴入玫瑰精的热水半时辰,使肌肤维持柔嫩白宫,不生黔沉老皮。

  以女子而言,二十三岁的她不算年轻了,凤瑶国的姑娘大多十六岁成亲,二十岁已是好几个娃儿的娘,她这年纪算是大龄了,若是一般人家已是乏人问津,不会纳为新妇,除非是填房或继室。

  对于婚姻大事,她一度有过憧憬,盼举案齐眉、夫唱妇随,不用做神仙也教人称羡不己,可是……那张措词冷酩的退婚书,令她梦醒心碎了。

  “一个女人太唠叨会找不到婆家的。”

  墨尽日无意伤人,但是不经意的话语却狠狠穿透她的心。

  凤栖岚语气瞬间冷硬,“不劳费心,不是没人想娶,是我不想嫁,世间男子不值得我倾心。”他们看中的是她的美色和背后的权势,从来不是她这个人。

  大家眼中的她是仅次于女王的邀凤公主,高贵雍容,美丽光彩,却没人想过真正的凤栖岚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所思所想,要的又是什么,他们只看到一只锦衣玉食娇养的凤凰。

  听出她话里的苦涩和自我放弃后的嘲讽,墨尽日眉头微微一燮,心莫名一揪。“男婚女嫁天经地义,你是高翔九天之上的凰鸟,依你的身分,自有凤鸟与你和鸣。”

  “我的身份?”她面露伤痛,苦笑地拨弄柴薪。“如果是你,愿意娶一位样样比你出挑的妻子吗?名气和声望皆高出你甚多,甚至以票少厚闻名……怕是避之唯恐不及吧。”

  那个人说他不敢高攀,一个任意与男子勾肩高笑,放荡不羁,这般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妻子他要不起,也不愿沦为世人耻笑的窝囊王爷,望公主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放他一马?

  多重的一句话,而且又可笑到极点。

  当初是南风国国玉送上国书,希望两国联姻,指名激凤公主并送来传国玻拍做信物。

  当时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接受先王的安排,但她不是没有期待的,也会与尚是皇太女的皇姊笑谈尘逸王爷朱玉楼的人品,想着他是什么样的男儿,能不能与她画眉同乐,嫌蝶情深。

  谁知不过短短数年,先王崩,皇姊即位,她也为了国事繁忙,免不了与众臣往来,昔日鱼雁往返的良人成了薄幸男,婚事未退先娶了邻国公主,负心在先却反指她妇德不佳,不可为人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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