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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天香郡主不快地扬起下巴。“满朝文武百官都等著公主大婚,皇室好多年没办喜事了,要大肆操办一番,这可是喜事,有什么不能说。”

  云破天只淡淡看了她一眼,随即眼神一柔转向文若荷。“这事还没定下,皇上一日未拟定圣旨便不作数,因此臣没知会公主,怕是误会一场,盼公主勿怪。”

  “什么,皇上还没同意,那表示可能有变数喽?我难过得太早了。”害她白伤心老半天。

  “郡主。”云破天声一沉,略带冷意。

  “好嘛!不说就不说,还当自己是宝,我对你早就死心了。”对于心不在她身上的男人何必留恋,天涯何处无芳草,她还怕找不到更好的对象吗?

  天香郡主嘟著嘴发牢骚,但没人理会她,另一头郎有情,妹有意的一对正含情脉脉的四目相对看著彼此,一切尽在不言中。

  “今日不是授课的日子,云太傅来找本宫有什么事?”听到天香郡主说的话,文若荷仔细观察,果然从他眼中看到一丝隐忍的情意,她不禁耳根微红地面露羞色。

  看著她巧笑倩兮的娇容,他唇角微扬。“公主不是想见西宁城的女诸葛吗?故来借公主凤印一用。”

  玉林国国情特殊,贵为皇太女的清华公主被视为下任女帝,故拥有近似于当今皇上的权力,亦拥有凤印、下旨等权限,只是这些权力文若荷全都不敢动用。

  “你要带她来见我……本宫?”文若荷欣喜若狂的睁大眼,内心有止不住的喜悦和雀跃,几近狂喜。

  他轻咳一声,提醒她勿在外人面前表露过多情绪。“臣以公主名义召她入宫,不需多时便可亲见。”

  “真的,你没骗我?”她终于可以见到公主了。“臣不敢有虚言。”他面容平静,不似作假。

  “本宫静候佳音。”不疑有他的文若荷让素心取来公主印信,在空白的明黄懿旨盖下方正大印。

  不一会儿,云破天取走旨令,留下犹自浸淫在欢喜中的文若荷,以及若有所思的天香郡主。

  “你不觉得有点怪异吗?早不请旨,晚不请旨,偏偏在皇后有意宣女诸葛进宫的时候请求凤印,他早些日子怎么不做?还有,那公主懿旨上什么也没有,他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你根本不晓得。”身为皇室成员,这种敏感度是自小训练出来的,天香郡主觉得“公主”未免太信任别人了。

  文若荷忽地心惊,表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那就请妹妹帮我盯著云太傅,若是他未接来向晚姑娘,妹妹帮我抢人如何?让他知道咱们也是很厉害的,不能叫人小瞧。”

  “……好,没问题。”她只犹豫了一下便点头。

  向晚虽然聪慧过人,才智超群,可是她也有解不开的苦恼,像针剌般难受,想取取不下来,扎著又刺骨,时时刻刻提醒著她,原来一遇到难解的感情事,她也会如同寻常女子一样看不破,陷入矛盾的纠结中。

  为情所困,没想过有一天这句话会用在自个儿身上,让她走入无解的迷雾里。

  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能冷静地看待每一件事,冷眼旁观而不涉入其中,既然有一天终究要离开,那就不要与人有过多的感情牵扯,老太爷也好,师父也罢,都是她生命中的过客,离别的日子一到来,她会走得潇洒,不让人挂念她。

  怎料她越想划清界线反倒越陷得深,她无法不理会老太爷的祈求眼神,见师父为了寻找罕见药材发愁她会忍不住出手,疏雨想不出新菜色她会帮著出主意,香罗的玉算盘用坏了她就送铁铸的算盘给她,春浓赶工替人绣嫁衣她便陪著她熬夜,就连木清、木犀、木湛、木云她也放不下。

  但最令她难以割舍的,莫过于凤扬尘,她知道他对她有心,轻佻放荡的笑脸下是对她的呵护和深情,他把她放在心底最重要的位置,即使她始终未回报他的情意,他亦不改初衷地护她周全。

  凤扬尘说得没错,她不敢爱他,因为一旦爱了就走不开,在凤氏的日子让她有点过于沉溺了。

  自从那一夜中了春药的凤扬尘在临走前狠狠吻住她,把她的唇吻肿后,向晚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脑子乱哄哄的,一时恍神,竟失手剪掉眼前开得正艳的芍药,她怔了怔,微带懊恼,不太欢快自己一向平静的情绪受到影响。“噗!”无辜的芍药落地后,一阵轻笑传来。

  “木清,别笑得太夸张了,非常碍眼。”想看她笑话?先把皮绷紧点,等她来剥。

  “姑娘,你这是迁怒,咱们海棠居有一半的人在笑,你怎么能光拿我开刀,有福要同享,有难大家一起当,哪有一人承担的道理。”他招谁惹谁,咧开白牙几时也成了莫须有的过失。

  向晚头也不回的继续修剪花花草草。“因为你长了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不找你麻烦对不起自己。”

  “……这也是理由?”他傻眼。

  “没办法,姑娘我这几日十分烦躁不安,老觉得有大事要发生,踩你两脚,心头的郁气会少些。”最近她有股说不上来的心烦,感觉像风雨欲来,满屋子闷得叫人待不下去,只能在花草中寻找平静。

  她不是全无知觉,凤宅近日来的变动太过诡异,她不会看不出差异,她四周多了脚步沉稳的生面孔,全是身手不错的练家子,只要她一走出海棠居,便紧紧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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