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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一听“妻小”同进门,油嘴滑舌的木清当场抹泪了。“小的家无长物,家徒四壁,两袖清风,两手空空,两……量来不过一尺三寸地,埋个骨灰坛还嫌挤,姑娘千万不要苦了人家,跟了小的只有吃糠菜的分,小的养不起娇滴滴的小娘子。”

  向晚瞥了他一眼,“把你的两撇胡子剃了,看了碍眼。”才二十郎当岁,装什么大老爷。

  木清是凤长京送给向晚的人之一,性情像个猴儿似的爱上下乱窜,爱看热闹爱搅事,哪里有麻烦就往哪里钻,顺便火上加油地添乱兼在一旁鼓掌叫好,偶尔伸伸腿帮忙踩个两脚。

  唯恐天下不乱的他轻功卓越,脑子灵活,听壁脚的功夫堪称一绝,探听消息一事对他来说轻而易举,这些年为向晚听来不少有用的秘辛,包括凤寒波的小妾荷月和收泔水的小伙子姘上了,肚子里那块肉不知该叫谁爹。

  另外还有木犀、木湛、木云,一个是用剑高手,一个是专司暗杀的死士,木云是一名女子,擅长易容术,由她巧手乔装过,任其亲生父母也认不出自家孩儿,手法出神入化,但用到她的机会并不多,平常晾在一旁做人皮面具,光向晚收到的面具就有二十几个,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美丑不定,唯妙唯肖地彷佛从人面剥下来的真皮。

  向晚费了好大的劲才收服了这几人,使其认己为主,为己所用,又磨合了好一阵方用得顺手。

  “不行啦!姑娘,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小的留了好久才留出最满意的胡型。”他修了又修,剪了又剪,好不容易才修剪出微卷的翘胡,见著的人都赞一声够神气,他得意得很呢。

  “木清,姑娘头痛。”轻轻一睐目,木清就蔫了。

  一抬头,肤似白玉的向晚明阵轻睐,眸子亮如星辰,小口盈盈一掀,兰芷香气溢满一室。

  明媚颜,沁雪肌,美目扬玉泽,香腮若桃染,唇似朱丹艳色,秀发如云,恰似那梅花瓣上的一抹淡雪,美在嫣然一笑最动人。

  已经十七岁的她出落得像一朵海棠花,柳眉如烟,眼儿生波流转著清玉光华,

  她一抿唇,一扬眉,一瞋目都带著女子的娇柔与秀媚,叫人一看移不开目光,如饮美酒般醺然。

  “剃就剃吧!姑娘顺眼就好。”谁叫他是个没胆的,姑娘的眼色一横他就不敢吱声了。

  “二爷买马一事别让香罗知晓,否则我又不安宁了。”那个钱奴呀!把别人的钱财守得像自个儿似的,一毛不拔。

  凤长京退位后,理所当然,凤扬尘这辈往上一提,身为家主的他人称凤二爷。

  木清才要开口说好,一道桃红色身影像团火的闯了进来,没见到人先听到她泼辣的嗓音响起,墨铁打造的铁算盘往书桌上一放。

  “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呀!向晚,你晓得我这些年被某人气得脾气越来越不好,和钱有关的事千万别瞒我,我不想一把火烧向你。”那是银子哩!不是扫扫地就有的叶子,谁敢跟银子过不去,她就跟谁拚命。

  “才说著你,你就冒出来,阴魂不散呀!我这会儿不想瞧见你那艳丽无双的花容月貌,扎眼。”尤其这身显眼的红衣,艳得张狂。

  “又不是我情愿长这样的,两,三年前还是清秀可看的模样,谁知这小蛮腰,还有这妖妖娆娆的身段和狐媚脸孔就这么找上我,我也不乐意呀!”害她这几年被训练得变了样,性格越见泼辣,才能把那些不要脸的登徒子赶到千里外。

  现在有谁敢轻薄她,那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香罗媚眼一流转,两手可握的小蛮腰一扭,顿然风情万种,艳色撩人,丰润的朱唇再一噘,多少男人愿意死在她绮罗裙下,只为她回阵一笑。

  这些年她越发的娇艳,如一朵盛开的月季花,人美花娇映双色,嘴上功夫也和她惊人的美貌一样厉害,什么毒舌话都说得出口,尖酸刻薄得足以毒死一城百姓,让人贪恋她的美色又畏惧她的毒辣口才。

  “香罗,过度炫耀就是一种虚荣。”今年的雨水足,南方的稻米不该运不进来,得叫人再催催。

  “啐!就你泼我冷水,长得美还不许人家炫耀炫耀,你要逼死人呀!”她转转手上的翠玉镯子,瞟了瞟始终沉静如水的向晚,原本因自己美貌而起的骄气顿时一扫而空,她觉得向晚怎么看怎么好,浅浅一笑便胜过她奔放的娇媚。

  人比人,气死人。她往向晚跟前一站,就是颗磨得很亮,看似五彩缤纷,但本质未变的普通石头,不似向晚是天生的美玉,华光若霞。

  “哎呀!等等,差点被你蒙混过去了,你这人心思九转十八个弯,擅长糊弄人,刚刚我好像听见你说了二爷,说说呗!他又败掉多少银两,不要怕打击到我,我承受得住。”她做出咬紧牙关的神情,一副早有觉悟的拍拍胸脯,谁也别想击垮她。

  看她咬牙切齿,忍痛割肉的模样,向晚莞尔。“没什么,你想多了,回去把绣坊布庄的帐算算,该给春浓多少分红不用省,这是她应得的。”

  说到做到的老太爷真的只给她一年的时间,时限一到,便召开宗亲大会,当著众亲族的面将家主位置给了家族里最不成材,最放荡的长房之子,也就是凤二少凤扬尘,距今已两年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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