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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她在这人的面前受尽屈辱,也因为这人而尝到人情冷暖,悲欢离合,重生前那几年在临川侯府的岁月,拜这人所赐,她连祖母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那时她真恨,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女人,凭什么不让她回去送祖母一程,那是一心疼着她、念着她的老人家呀!

  可是她在闹过后没多久,就被以不守妇道为由卖给人牙子,耳边只能听着这人冷冷的嘲笑,说她痴心妄想在侯府过好日子。

  高安郡主朱月婵,她化成灰都认得。

  只是她此时的面貌娇美得有如一朵开得正艳的海棠花,眉间疏朗,眉目如画,盈盈一笑还有讨人喜欢的酒涡,全无一丝锐利和冷厉。

  “齐探花,你倒是有闲情雅致,不用当职吗?连皇上都得上朝,你居然在这里开小差。”貌美女子眼神轻蔑地睨了云傲月一眼,而后不屑的撇头。

  “请问你是?”看到她对妻子恶意的举动,齐亚林俊颜上没有笑意,只有素不相识的漠然。

  一听他反问她是谁,她怒不可遏,“你不知道我是谁,那你当什么官,翰林院专收瞎子不成!”

  他一脸冷肃,言词锋利,“若姑娘对皇上的选择有任何异议,烦请上御台敲响震天鼓,请皇上亲自评论我适不适用,姑娘不知出身如何,我朝有律,女子不得干预朝政。”

  他的意思是管你是从哪冒出来的人,议论朝廷大臣就是有罪,不相信皇上亲选的人才,对科举制度感到质疑,不信任监考大臣,对时下政局小有叛意,换言之,她有扰乱纲纪之嫌,应该让禁卫军捉起来审问。

  “父……我才不用敲什么震天鼓,我说你没出息就是没出息,只会跟在女人裙摆后头走,你一个大男人羞不羞耻,当差时不当差,居然敢跷班。”尚公主有什么不好,保他一辈子有用不完的荣华富贵,这个人不识抬举,就别怪她不给他好脸色看。

  “我——”齐亚林还没说,舍不得他受辱的云傲月抢先一步护夫——

  “他有没有出息关你什么事,别人的丈夫别太关心,不然人家会以为你别有所图,看上他的好皮相,想强抢人夫。我认为他好,就没人比得上,他不当官,我就养他当闲人。”要是当个七品官还得受莫名其妙的气,还不如回去磨豆腐。

  “娘子,你这话说得真好听,如果皇上不用我,咱们就回安康种田。”他可以更没出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嗯,反正我有银子,买个几千顷田地种花玩也成,咱们什么也不做,就赏花煮茶,坐看云起云落,皇上都没咱们舒心呢!”她还真想过这样的日子,可措动荡时期就快要来了。

  “好,都听娘子的。”双眸柔如丝的齐亚林笑看着她。

  两人旁若无人的四目相望,情意浓如蜜的交缠,让人看了既羡慕又恨得牙痒痒的,想将两人的眼戳瞎。

  “你、你们太可恶了,敢说不认识我是谁,要比银子,你们有我家多吗?”她忍不住想比较,气不过夫妻俩在她面前炫富,几千顷土地她不用花一文钱买,请赐。

  齐亚林开口,“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就跟和尚一样,还管你红尘俗事。

  “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我们哪晓得你是谁,我家相公的亲人死得差不多了,你不会是少数没死的那几个吧?”倒是可以认认亲,添添人气,新宅子主子少,感觉冷清了些。

  夫妻俩说起话来会气死人,一个对外面发生什么事全然不知,一个表示你家银子多关我什么事,我自己也很有钱,不要冒充死人来讹银子。

  “姊姊、姊夫,你们太过分了,有眼不识金镶玉,这位是皇上最宠爱的宜城公主,你们怎么可以不对她敬畏有加。”

  貌美女子身后跳出一位衣着色调浓艳的小姑娘,头上插满吸引目光的珠钗发簪,十分显眼。

  宜城公主萧佩玉?

  齐亚林与云傲月互视一眼,小俩口默契十足的往后退了两步,一人作揖,一人曲膝行礼,并不跪拜。

  萧佩玉是微服出宫,不想引人注目,因此对他们简单的礼节虽有不快,但也只好忍着不发作。

  云傲月仔细地瞧了瞧方才出声的小姑娘,缓缓问:“你……你是惜月?”她被什么附体了吗?要不要带到庙里请高人帮忙看一下?

  云傲月抚着疼痛的额头暗暗呻吟,若不是声音她还认得,这人又语气不恭的唤了声姊姊、姊夫,她还真认不出这是谁,只当是宫里出来的小宫女,因主子受宠而嚣张跋扈。

  云惜月才十二岁而已,却在一张素净的脸上涂红抹绿,眼角洒上细碎的金沙,眼尾处化了个上扬的桃花妆,想妆点出女子妩媚又多情的娇柔,带了点勾人的媚态。

  可是她的脸根本还没完全长开,化这样的妆会显老气,把她原本的娇俏清纯给掩去了,却多了烟花女子的轻佻,猛一瞧还以为是二十多岁的过气花娘故作十七岁女子的装扮。

  云傲月惊着了,不太敢相认,只希望那人不是云惜月,虽然她深知机会渺茫,这分明就是硬要跟来京城的异母妹妹。

  “你是她妹妹?”萧佩玉面色不佳的问。

  “是的,公主,姊姊出言不逊冒犯了公主,民女……替她向您道歉,民女的娘没把她教好。”

  马屁没拍好的云惜月话还没有说完,萧佩玉身边的侍女已在自家公主的示意下给她两巴掌。宫里的人斗得厉害,侍女下手很狠,把她一张小脸打肿了。

  “为什……么打偶……”她傻了,泪花在眼眶边边要掉不掉,满是委屈的睁着眼。

  “妹代姊受啰,小东西,谁叫你没事凑上前若心人烦。”一旁娇笑如花的朱月婵扶住她细肩,好心的开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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