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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任无情如此自问,但心底,早已沉淀出澄澈思虑。

  她会坚持着那样愤世嫉俗的信念,肯定是因为她的过去吧。在她无父无母、孤寂无依的童稚年代,她肯定尝到了一般人不曾经历的痛苦。

  她肯定曾有一段难以言喻的不堪过往,所以对人对事才会如此冷漠防备,所以那天在与他共进晚餐时,当他探问她的过去,她会是那么尖锐的态度。

  她用坚强筑起防备的堡垒,不许任何人窥见她藏在堡垒里的脆弱。

  她——究竟有一段多么哀伤的过去?

  任无情沉吟着,黑眸凝定落地窗外光辉灿烂的夜景,思绪却恍然漂浮于迷蒙不定的时空。

  直到一阵规律的叩门声唤回他游走的神魂。

  “请进。”

  他沉声回应,看着一名身穿浅色衬衫、卡其长裤,长发微微凌乱的男子跨进他办公室。

  男子望向他,神情凝重且带着歉意。

  他立即明白事情不乐观,“还没有消息吗?”

  “我们尽力了。可是还是没有任先生的行踪。”

  任无情心一沉。

  男子是私家侦探社的人,接受他的委托前去德奥边境搜寻失踪的傲天,却迟迟寻不到人。

  就连德奥两国派去山区探寻的搜索队都在一星期前宣告放弃了。

  看来,寻到傲天的希望是愈来愈渺茫……

  “请你们继续找,无论如何要找到傲天。”他忽地开口,神态急切而激动,“他一定还活着。”

  “我们明白,任先生,我们绝对不会轻言放弃的。”男子坚定地回应他,“何况,我们在今天得了一个小小线索。”

  他心跳加速,“什么线索?”

  “山区附近有一户农家说在任傲天先生失踪后几天,曾经见过一名黑衣男子背着另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经过。”

  “什么?”

  “我们推定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任傲天先生。”

  是他!一定是他,是傲天没错。

  “宋先生,能不能请你们再加派人手过去?”

  “当然。我们正打算那么做。”

  “谢谢。”他深吸口气,感觉沉落谷底的心情稍稍提振起来。

  “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有什么消息我们会随时跟您联络的。”男人说着,一面就要转身离去。

  任无情唤住了他,“等一下,宋先生。”

  “还有什么事吗?”

  “能不能再麻烦你们一件事?”

  “请说。”

  “我想麻烦你们替我调查清楚一个女人的过去。”

  他眨眨眼,“谁?”

  “殷水蓝。”

  第五章

  “真是多谢你了,水蓝。今晚你陪同我这个老人出席宴会,可让一群商界大老嫉妒死了呢。”

  清风徐徐,送来任承庭在静夜中显得格外明晰的嗓音。

  殷水蓝扬起星眸,浅浅划开笑弧,“任伯伯这么说可折煞我了。能让任伯伯引我见见世面,是水蓝的荣幸,求都求不来呢。”

  “是吗?老人仰头,迸出沉厚爽朗的笑声。

  “何况任伯伯哪里老了?今晚见的那许多商界大老,哪一个年纪不比您大上好几岁,成就还未必有您惊人呢。”

  “瞧瞧你这张小嘴,还真甜呢。”在殷水蓝有意的吹捧下,任承庭似乎更加志得意满。

  “我是说真的。”

  “该不会是为了嫁入我任家,所以才格外讨好我这个未来公公吧?”任承庭鹰眸闪过一道锐芒,若有深意地定住她。

  她神色不变,微笑依旧情浅,甚至更甜美了,“任伯伯难道对自己没信心吗?”

  平淡却隐含挑战性的问话令任承庭剑眉一挑。

  “大家都说男人过了四十,涵养愈好,风度愈迷人,难道您不这么认为吗?”

  “你这么想?”

  “当然啦。比起那些毛毛躁躁、又没见过世面的年轻小伙子,水蓝还比较欣赏像任伯伯这样成熟稳重的男人。”

  “哦?”任承庭闻言,薄锐的嘴角一扬,饶有兴致,“你这么认为?”

  “是啊。”

  “那么,我比起傲天来如何?”低沉的话语从任承庭唇间吐出,状若漫不经心。

  殷水蓝心跳失速,呼吸亦随之一紧。

  “怎样?”

  她没有正面回应,伸出嫩白的藕臂挽住他,“我们进去吧,任伯怕,老站在门口谈话腿会酸呢。”秋波一送,唇畔跟着泛开一抹嫣然。

  任承庭微笑更深了,一面享受着与美人挽臂的亲密感,一面迈开步伐跨进任家豪宅的气派门厅。

  挑高四米的门厅沉寂安静,唯有嵌在壁上几盏精巧细致的艺术小灯绽着柔和光芒。

  “佣人们都睡了?”任承庭蹙眉,颇不习惯回家时没有下人们恭候。

  “当然休息去了啊,现在都半夜一点多了呢。”

  “是吗?已经那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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