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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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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那一只 决心不再闪躲的白鸟 只等那羽箭破空而来 射入我早已碎裂的胸怀 你若是这世间唯一 唯一能伤我的射手 我就是你所有的青春岁月 所有不能忘的欢乐与悲愁 就好像是最后的一朵云彩 隐没在那无限澄蓝的天空 那么让我死在你的手下 就好像是终于能 死在你的怀中 就让他拉弓射她吧,将那现实的羽箭狠狠地、精准地射入她胸怀,让她一颗总痴痴怀想着少女梦想的心能真正地、完全地死去。 让他射她吧,像猎者毫不留情地射下傻傻振翅的白鸟,落下漫天羽。 让他重重地伤她吧,好让她能完全死绝了一颗对他怀抱着妄想的心。 就让他伤她吧,她心甘情愿。 但为什么……心,会这样地疼?泪,无休无尽地流? 她不是心死了吗?不是已决定不再为他流泪,为什么还要这样揪着一颗心揪得整个胸膛严重发疼? “傲天,你伤了我,可是,你也留给我美好的回忆……”她喃喃地,凄然低语。“你……让我无法干干脆脆地忘了你。” 如果他终究要伤她,为什么还要曾经待她好?为什么还要关怀她、在乎她,在她发烧昏迷时彻夜守护着她,在她烧了那一桌难以下咽的菜后一口一口地吃完? 为什么不完全冷淡无情地重重伤她,偏还曾经温柔体贴地待她? 为什么……要吻她? “为什么?傲天,为什么?”她低低地问,明知远在异乡的他不可能回应,仍是傻傻地、痴痴地问着。 为什么…… 她展开眼瞪,让月夜中气氛格外宁谧的校园映入眼帘。 月华清冷,拖曳她怔然凝立的削瘦身形在地上绘出灰色暗影。 她望着校园,她半晌,方悄然举步,轻逸的步履如幽魂般飘过校园中曾经深烙在记忆版上的每一处。 但,变了。 在她脑海里可以清楚描绘的一景一物全变了。 曾经停立在边缘,怔望着里头游鱼穿梭来回的青翠池塘不知何时消失了,填平成和周遭一般高的平地,铺上灰白石板,成了学生们可以蹦蹦跳跳的一方小小广场。 运动场也变了,变得更加宽敞、设备完善,甚至新盖了广阔的足球场。 想当时,傲天他们的还只能在种着草皮的操场上踢球呢,现在学弟妹们却有了一座真正的足球场。 都变了,就连从闪陷在凉亭后一条可以直通学校后山翠湖的小径被封了。种满一片青翠树木。 连翠湖也上不去了吗? 薛羽纯停立凉亭,右手扶着冰凉的亭柱,身子微微抖颤,忍不住突来的心伤。 她还记得那方翠湖,记得有一阵子傲天常一个人偷偷躲在那儿练习游泳,浑然不知一切已落入她的眼底。 她记得当时的自己忍不住觉得好笑,有一日不知为何兴起了恶作剧的念头,从背后冷不防推他入湖里。 他竟真吓到了,全忘了刚刚习得的粗浅泳技,在湖里载浮载沉。 她也吓到了,没料到他竟会如此慌张失措,连忙跳下湖去救起他,召来救护车送他去医院。 是她救了他的。 可争强好胜的她却在他醒来后不肯承认,假装自己是羽洁。 是她亲手将他推向了羽洁,亲手毁了自己的少女梦。 是她的好强将自己一直偷偷喜欢的男孩推离自己。 是她的错…… 能怨吗? 不能怨的,自己种下的因,就得自己承受。 一念及此,薛羽纯突地悲怆难抑,激颤的身子再也站立不住,倒向凉亭边冰沁的石板长椅。 一切都变了,这座曾经消磨三年青春岁月的校园,已不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一切都在变化,不停地前进,唯有她还停留在多年以前无法举步。 真的该离开了,她不能一辈子将自己困在这儿,一辈子将自己的心困在他身上。 她该走了…… 想着,薛羽纯垂落眼睑,形状美好的羽睫静静低伏,而泪,剔透地沾染其上。 “我相信,满树的花朵,只源于冰雪中的一粒种子。我相信,三百篇诗,反覆述说着的,也就只是,年少时没能说出的,那一个字。” 是谁?是谁在她耳畔读着这首席慕蓉的诗? 是梦吗? “我相信,三百篇诗,反覆述说着的,也就只是,年少时没能说出的,那一个字……” 那声音,低沉婉转,蕴含着无限柔情与深意。 那一个字……那一个字究竟是什么呵?是否是她一直痴心想望的那个字。 “羽纯,天很冷,你睡在这儿不怕着凉吗?”那声音,再度轻轻柔柔地拂过她耳畔,仿佛极端心疼。 薛羽纯心跳狂野,朦胧地呻吟一声,意识却陷在无底黑洞醒不过来。 可感觉却还是存在的,她清楚地感觉那温柔嗓音的主人将她的身子拥入怀里,用他灼热的胸膛温暖冰凉的她。 她感觉一道奇异的暖流深深沁入心底。 “今天是你生日对吧?不知怎地,我猜到你会来这里,我们……也算有默契吧。” 是谁?怎会知道今日是她生日? “羽纯,你究竟怎么了?在这里哭着入睡吗?”温热的颊紧紧贴住她的,同样温热的气息则轻轻吹向她鼻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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