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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公子?夏停云?他扶她进房的?

  乔翎心儿蓦地漏跳一拍,莫名心慌意乱起来。

  “这是小店特制解酒的茶,客倌先喝一点吧。”小二说着,一面将一碗热茶捧到她面前。

  她怔怔接过,缓缓啜饮。

  小二站在一旁,等她将热茶全喝完后,伸手俐落地接过茶碗。“好一点了吗?”

  乔翎下意识地抚过额前,头痛仿佛真的减轻许多了;虽然太阳穴仍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疼,但经起方才的判痛已好上不少。

  “好多了,谢谢你。”

  “别客气。”小二微微一笑,接着端起桌上另一个陶碗,在她面前揭开盖子。

  一阵香气袭向乔翎。

  “人参鸡汤,客倌喝点吧。”

  “人参鸡汤?”她愣然接过,热汤温暖的气味霎时裹围她全身,她闻了闻鸡汤的香味,心底不觉也流过一阵温暖。“你们还费心为我炖这个?”

  “是夏公子吩咐厨房做的。他说你身子清减不少,得好好补补。”

  “是——夏停云说的?”她茫然地问。

  他为何如此关心她?

  “是啊,他临走时留下不少银丽,一再叮咛我们要好好照顾乔公子呢。”

  “什么?”乔翎闻言一惊,捧在手中的汤碗一阵歪斜,洒落几滴热汤。

  小二惊呼一声,“小心点啊,乔公子,有没有烫伤手?”

  乔翎摇摇头,虽然热汤确实溅上她细嫩的手腕,甚至迅速浮现一片红肿,她却一点也不觉得烫,脑海里只不停回落店小二方才的话,“你说他走了?”

  “是啊。”

  “走去哪里?走了多久?”她焦急地问。

  “这——我们也不晓得啊。”店小二颇感为难,“客人来来往往的,我们怎能过问人家去哪里?”

  他——走了?智育心神蓦地一阵激荡,不知如何是好。

  他竟然走了!

  他怎么能走?怎么能再度不声不响就消失了?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的啊……

  第三章

  雨,细细密密地飘落,召云霭薄雾,朦胧了静夜苍灰色的天幕,如连绵愁思,叮叮敲落离乡游子的心扉——

  如哀婉的弃妇,低诉着轻轻却沉沉的心事。

  哎,什么不好比喻,偏偏扯到弃妇身上了。

  这不是硬生生将自己的思绪逼到新婚之夜便遭他坞对待的女人身上吗?

  夏停云紧一紧轩眉,强迫自己停念,执起温热的酒过来,为自己再斟满一杯。

  本来就只是个出身武将世家的粗鲁男子罢了,学人家掉什么书袋,想这些文绉绉的形容比喻?像这种对着雨夜吟说风花雪月、迎意愁思之类的无聊事该是李琛那风流小子做的,什么时候他也染上了这恶习?

  简直不伦不类嘛。

  他摇摇头,举臂再尽一杯。

  灼烧的液体烫过他喉头,接着醇醇地熨贴五脏六腑,全身上下逐渐流过一道暖意。

  虽然算小什么了不起的好酒,不比之前他常在自家“怡然亭”与李琛共享的美酒,不过出门在外,能品到这样的酒,他已然感到心满意足。

  他夏停云什么都可以委屈,就是美酒这一样,千万不能少。

  只可惜酒这种东西一俱品尝也真是太无趣了,若没有知心朋友在一旁肝胆相照,夫妻味道也会走掉三分。

  从前在长安,有损友李琛伴他,现在来到这扬州城附近,便只有他凄凉孤独一人——

  夏停云再度皱眉,怎么他今夜感触特别多?莫非真是身处异乡,又恰逢雨夜,便会多愁善感起来?

  他禁不住转头,愣愣地瞧着客店外沉浸在雨幕下漆黑一片的荒野。

  不晓得那小兄弟现在怎样了?

  也不知怎么搞的,从前几天清晨他离开那家客店,重新跨上骏马赶路以来,他是刻也抛不下那小兄弟的形影,脑子不停地转,就怕他一人留在那里,没人好好照管会出事。

  不晓得那家客店的伙计有没照他吩咐,好好照顾那小兄弟呢?

  啧,关你什么事呢?夏停云,你什么时候像个婆娘一样罗啰唆唆起来了?真受不了!

  他朝自己厌恶地叹气,喝光最后一滴酒,站起身来。

  在柜台边专心算账的老板闻声抬起头,陪着满脸微笑,“客倌,打算休息啦?”

  “是啊。”他点点头,“麻烦明儿一早叫我,还得赶往下一个城镇呢。”

  “放心吧,爷儿,我会吩咐底下人记得的。”老板一面执勤地掌灯送他上楼,一面细细琐琐地说道:“瞧爷儿风尘仆仆的,肯定赶了好一阵子的路了;幸亏这里离下个城镇只有十来里,明儿个今晚铁定能进城。”

  “嗯。”

  “爷儿究竟上哪儿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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