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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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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尘,你别胡说……”一旁的她感受到父子俩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连忙颤声开口,“别开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老师,我是认真的。”乔醒尘转头望她,黑眸澄澈,“我是真的想要你当我妈妈,只有你真的了解我……” “醒尘!”乔星宇忽地提高嗓门,瞪着自己的儿子,神情愠怒,“胡说八道什么?你忘了自己的妈妈吗?” “你说得没错,我是忘了!”乔醒尘亦回眸瞪他,眼神倔强而挑战,“她早在三年多前便去世了,我对她根本没什么印象,才不像你到现在还对她念念不忘……”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蓦地响起,打断了乔醒尘近乎任性的言语,也催促她心脏逐渐狂奔。 她看着小男孩伸手抚上左边热辣的脸颊,眼眸逐渐漫上朦胧薄雾,也看着身为父亲的男人面色阴沉,英挺的剑眉紧紧纠结。 “你们……别这样啊。”她心慌莫名,不晓得在这样的状况下自己能说些什么,只能喃喃地这么一句,无助地看着父子俩持续彼此的对峙。 终于,乔醒尘蓦然起身,愤然抛下一句,“你愿意永远活在过去,我可不要!” 语毕,他便毅然决然离开餐厅,留下心痛茫然的她,与僵硬沉默的他—— “醒尘睡了吗?”仿佛感觉到她轻盈的步履悄然走进书房,原本眼眸紧贴着天文望远镜镜头的乔星宇回过头来,幽微复杂的眸光准确地落定她身上。 刘曼笛收束沉迷于回忆的心神,却在那样深沉的眸光凝视下心跳失了速,好一会儿,才终于恢复率定,“刚刚上床。”她轻声地说,一面娉婷走向他,“又看星星?” “习惯了。”他起身,走向书房另一头的酒柜为自己调了杯不加冰块的威士忌,然后摇了摇水晶酒杯,浅啜一口。回转身,他察觉了地凝定他的眸光,有些尴尬地举了举酒杯,“要不要也喝点什么?我帮你调。” 她摇摇头,“你最近喝不少酒。”仿佛不经意的话语其实蕴含着浓浓关怀。 他感受到了,背脊一僵。 她走向他,玉手拿走他扣在指间的水晶杯,“为了醒尘的事烦恼?” 他没回答,只是瞪着那杯被她轻易夺去,轻轻置落书桌的威士忌。 “放心吧,那孩子只是一时闹脾气,总有一天会想通的。” “……是吗?” “他很聪明,不是吗?怎会体会不出父亲对自己的关怀?而且——”她顿了顿,话语好不容易挤出喉咙,“他怎么可能真的忘了自己的妈妈?” “真的没忘吗?”他喃喃,唇角牵起涩涩苦笑。 她深深睇他,“你觉得无力吗?” “无力?” “一个单身父亲独力抚养儿子,难免有种无力感。”她坦率地说,“何况醒尘又是那么特别的一个孩子。” 他默然凝望她。 “谈谈——”她深吸日气,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醒尘的妈妈好吗?” “红叶?”他仿佛震动了一下,惊愕无比的眸光朝她射来。 她强迫自己保持淡然的语气,“那是他妈妈的名字吗?红叶?” “你想听……有关红叶的事?”他问,语气十足紧绷。 她心跳加速,“是的。你愿意告诉我吗?” 他愿意吗? 乔星宇瞪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奇特的,当她这样静静问着他时,他心海竟掀起某种不寻常的浪潮,心韵如擂鼓,一击比一击震撼有力。 她要他谈红叶!自从她死后他从不曾跟任何人谈论过她,包括醒尘。 而她竟然要他告诉她有关红叶的一切! 她以为她是谁?她——怎么敢! 可他发现……他发现自己竟有股冲动想对她吐露一切。该死的!在她那样安静又温柔的眸子凝睇下,他竟然不由自主地想对她倾诉,想源源本本、从头道来! 他是怎么了?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她了。”在还来不及捉回理智时,他发现自己竟已幽幽闭口。 “多小呢?” “应该说从她一出生就认识了。事实上,我还抱过还是个小婴儿的她呢,那时候我大概才三、四岁吧。”他迷蒙地说,思绪跌回久远以前,“她是管家儿子的孩子,因为父母车祸双亡,被送来跟奶奶一块儿住。而那时候的我也没有母亲,父亲又一天到晚忙碌,所以我经常也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可那年她却在我生命中出现了……我好高兴啊,当红叶的奶奶第一回把她交给我抱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像得到了某种珍宝——她是那么漂亮、细致的小东西,我好怕摔坏了她啊,拚命告诉自己要当心一点,要小心翼翼地将她捧在手心——”他忽地扬首望她,眼眸点燃某种异样火苗,“你明白那种感觉吗?” “我明白。”她点头,压抑着满满积在胸腔的难言心痛,“就像每一个小女孩都渴望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洋娃娃一般,红叶她——就像你的洋娃娃。” “洋娃娃?”他怔怔地重复,起初有些茫然,半晌,像领悟了什么,恍然颔首,“是啊,她就像我的洋娃娃,会陪我说话,陪我看星星,她是我如沙漠般贫瘠无聊的生命中一道冰沁的清流,她像阳光照亮了我。她那么好、那么珍贵、那么温柔乖巧又善解人意,让我真的无法不疼她、宠她……真的,只要她一句话,我愿意为她摘下任何一颗星星!” “我——相信。”她沙哑地说,感觉某种奇特的感觉梗在喉头,促使她忍不住别过头,不愿接触他忽然狂热的眼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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