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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了吗?我原就答应品薇,下个月下扬州去帮她,我打算十五深夜趁着府里一片混乱悄悄动身。”

  “品薇?”听到这个许久不曾提起的名字,李琛先是一愣,接着嘴角荡开一抹大大的、嘲弄般的微笑,“还说你不在乎女人。”

  夏停云对他的嘲弄视而不见,“她不算。”

  “怎么不算?当日长安第一名花还不算女人,那什么才叫女人?”

  “她是个朋友。”

  “哈!朋友。”李琛夸张地挥了挥手,语气更嘲讽了,“跟女人谈什么友情义气?”

  “我说了她不一样。”夏停云不耐烦地开口,“你跟女人交流的是鱼水之欢,我跟品薇可是交心。”

  “跟女人交心?”李琛惊恐的脸色仿佛听闻天下最可怕的事,“也只有你才会如此异想天开。”

  夏停云长长叹一口气,“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怎么,要跟我割席绝交?”

  “你明知道不是。”复停云限他一眼。

  李琛嘴角轻杨。他当然知道不可能,凭他跟停云从小便一块儿在长安城晃荡,有酒一起喝,有架一起打的交情,怎可能轻易绝交?”

  莫说绝交,两人就连争论也少有。

  “我想求你一件事。”夏停云终于这出今日前来的目的。

  “成!”李琛爽朗地应允,“只要你一句话,要我上刀山下油锅都不成问题。”

  “没那么夸张。”对好友略带疯癫的个性夏停云只能无奈地摇头,“不过要你替我向老父解释一番而且。”

  “解释?”

  “就说我跟朋友有约,暂时离家一段日子,请他老人家不必担心…”

  “放心吧,伯父,停云只是暂时离家而已,过些时候便会回来的。”李琛一面解释,一面闲闲摇扇,神态仿佛潇洒自若,其实内心早暗暗叫苦。

  该死的停云!竟然编派他做这种苦差事。

  新婚第二天就不见人影,其恶劣程度也只比逃婚好一点点,夏老头听到这消息心情会好才怪。

  果然,被今上踢封为定远大将军的夏安国狂怒不已,一张风霜纵横的老脸面色铁青,鹰眸锐利一转,直把他盯得心脏跟着一跳。

  要不是看在他是赵王世子的份上,夏老头恐怕已当场掀案踢椅了。

  “原来小王爷早知道小儿打算离家的事。”夏安国的语气虽仍强持和婉。牙关却已气得上下打颤。

  “不错,停云怕您老人家担心,特地要在下——”

  他还来不及说完,便被一声如雷怒吼把话给退了回去,只见夏安国背负双手,怒气万钧地在厅内来回走动。

  “该死的小子!竟然成亲第二天就给我不见人影,把新媳妇一个人丢在家里,这不是明摆着给人家难堪吗?让老夫怎么向亲家交代?”他怒气蒸腾,电眼一转,围住一旁吓得直打颤的女婢,“少奶奶呢?”

  “秉告老爷,方才听小翠说少奶奶原本因为少爷一直未揭红巾,所以不敢自作主张前来向老爷请安,”女婢小心翼翼地回话,“后来……她知道少爷离了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肯出来。”

  “该死!”夏安国不禁诅咒一声。“八成是给停云的作为气到了。这下可好,小翎儿刚嫁入我夏家便受到委屈,教我怎么对得起乔英?”

  他面色阴沉,频频唉声叹气,显然不知如何是好而李琛坐在太师椅上,无奈地看着一切,只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告辞也不是,不告辞也不是,同样不知如何是好。

  不一会儿,夏安国鹰眸忽地射向他,“小王爷,你说怎办?”

  “怎办?”李琛一楞。怎么问起他来了中他哪知道啊!

  夏安国可不理会他莫名其妙的表情,“你不是说吗?停云交代你处理他走后的一切,现在他媳妇因为他出走不高兴了,说不定等会儿还要寻死觅活。这情况你说怎办?”

  “这……”李琛沉吟着,总不可能要他去安慰一名弃妇吧?

  “不如你替老夫去跟她好好分说一番。”

  真要他去安慰那个弃妇!

  李探一翻白眼,“伯父,这不好吧?男女有别——”

  “她是你好朋友的妻子,也算是你嫂子,我不过要你去跟她说说话,哪来那么多规矩禁忌?”夏安国吹胡子瞪眼,三言两语便否决李琛的借口。

  大唐风气开放,对男女之防的限定远不如之后的宋朝严谨,再者夏安国长年征战沙场,养成一副莽夫性格,也不怎么拘泥于礼教之防这种麻烦琐碎的事,所以才有此提议。

  “小王爷就算帮老夫一个忙吧,我夫人早死,家里也没什么适合的女眷解释给她听,就只能靠你了。”他瞪着李琛,眸光逐渐流露出恳求。

  李琛投降了。“成了,伯父,晚辈就替您去试试看吧。”

  “那就先谢过了。”

  在婢女的引领下,李琛一路上穿厅过顽,虽说定远将军府内处处雕梁画栋、贵气雅致,他却一点也没看在眼底二方面是因为他早已造访过将军府许多回,另一方面则是由于他从小在赵王府内养尊处优,再加上经常出入深宫内院,对这些富贵风流的美景早已司主见惯。

  更何况他还心事重重,当然更无暇注意这些小事。

  此刻唯一能攫住他全部注意力的,就是即将来临的艰难任务。

  该死的停云!他不禁频频在心内诅咒着。

  最该死的,是竟然要他去安慰一个很可能正在哭哭啼啼的女人。

  虽说他一向不介意哄女人,也见惯了女人在他跟前流泪,但他可还从没安慰过人家的老婆——天晓得他该从何安慰起。

  他长安恶少只懂得一种安慰女人的方式,而那种方式当然不适合用在好友的妻子身上。

  李琛再度叹息,俊逸非凡的脸孔因为即将来临的艰困任务微微皱缩着。

  而那,却丝毫不减他天生光灿的神来。

  即便他正处于心情低落的状态,即便他一双朗眉是紧紧皱着的,他五官依旧俊美,丰神依旧爽朗,全身上下依旧绽放出一股潇洒不凡的贵族气质。

  他是天生的皇族,天生就拥有不平凡的风采,不可轻易减在。

  人人为他目眩神迷,而他自己也深深明白这一点。

  瞧他这一路走来,定远大将军府上上下下每个人一跟他打照面,便直了一双眼,视线再也离不了他,这一点就足以为证。

  虽说他们的少主停云也是个不可多得的英挺男子,但比起他李琛,自然是逊了一截。

  也难怪这些人会呈现一副痴呆状态了。

  李琛微微一扯嘴角,低落的心情总算因为这项认知稍稍提升一点。

  就希望他这分不寻常的扭力能助他轻易说服那个弃好了。

  但上天似乎不想站在他这边,那名弃妇竟然不肯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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