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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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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晓,你误会了。”他摇摇头,试图解释。 她却肩膀一斜,避开他的掌握,语音清冷,“如你所愿,我答应之鹏的求婚了。” 他倏地一惊。 虽然已是意料中事,虽然这一直是他期盼的,但一股沁凉的寒意仍然包围住他,冷得他连心脏也紧紧揪着。 “你真的答应了?”他微微茫然,连自己也弄不清究竟在说什么。 “我今天就走。”她转过身,孤挺的背影逐渐在他面前远去。 他忽地感到强烈的不舍,不由自主地追上她,“你去哪儿?” “还用问吗?”她冷冷抛回他的问话。 他脚步一滞,“鹏飞楼?” “不错。” “你......要跟之鹏一起住?” “难不成还跟你一起住吗?”她回到自己的卧房,立即整理起行李,“我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妻了,这样恐怕会招来闲言闲语吧?” 黎之鹤怔怔瞧着她动作俐落地整理着行李,“清晓,你......爱之鹏吗?” 她动作一僵,“我爱不爱他又有什么关系?总之我嫁给他绝没坏处。” 他看着她不肯正对他的细致脸容,“我只希望你幸福。” “多谢。” “之鹏会好好待你的。”他低低说着,不晓得是在说服她,或是说服自己。 她似乎并不感激他的好言好语,自鼻间喷出不屑的气息,“再怎么好也不过是把我当成替代品。” 他闻言呼吸一紧,倏地跨上前扳过她的身子正对他,“你不会是替代晶的!之鹏有一天会明白,你比早儿好上千倍百倍!他一定会了解的!” “别安慰我。”她紧咬牙根,“我知道自己是什么分量。” “这并非安慰——” “够了!黎之鹤,别试着表现你的绅士风度,我不需要!” “清晓.....” 她别转身子,提起行李箱,“我要走了。”冷冷的目光及冷冷的语音暗示他主动让开。 他默默侧过身子。 她坚定地经过他身边,却在卧房门口定住脚步。 “你知道吗?其实我很恨你。” 他全身一震,蓦地转头瞪视她。 “我想骂你,想大吼大叫,想歇斯底里地表达我的情绪,却奇怪地没办法做到......”她一顿,语音带着奇特的迷惘,“我好像已经不是我了。” “清晓......” “你大概真的成功了!把我改造成另一个女人。”她短促一笑,笑声带着某种自我嘲弄。 “再见了,黎教授。”她静静抛下一句,终于举步离开。 黎之鹤定定僵立在原地。 她叫他黎教授。 她从来不曾如此冷淡地唤他,如此有礼,如此生分!就算她在最愤怒的时候,就算她连名带姓地喊着他时,也还是蕴着某种激烈的情感,从来不曾如此冷漠。 她——真的决心与他断绝往来了。 第九章 原来,让她离开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从他硬生生强迫她进人他的生活,到逐渐让自己的生活充满她的音容笑貌,他就有预感有一天她若离开,对他而言将是难以承受的折磨。 他果真猜对了。 黎之鹤唇角自嘲地微扬,再度一口饮尽玻璃杯里的金色液体。他漠然地研究精细的玻璃酒杯一会儿,接着提起早已去了大半酒液的酒瓶,重新将液体注入。 从什么时候,那小妮子开始在他平静生活中取得一席之地的? 他不晓得,或许是那个她拼命弹着月光曲的夜晚吧!也或者是她调皮地将毛笔画上他脸颊那一瞬间。 总之,待他回过神来,他脑海已经被她的身影占领了。 他蹙眉,额前青筋一阵阵暴动着。 究竟是怎么搞的?他明明一再督促自己别再想起她的啊,偏偏这些日子她的影子硬是盘旋在他脑海不肯轻易离去,害他连课也上得乱七八糟的,不成章法。 就因为清晓。 不知怎地,在念着每一段诗词时,他想的总是她提起毛笔狂书的潇洒;在面对黑板书写时,她蕴着哀怨的眼瞳仿佛正映在面前;在转过身看着底下座无虚席的教室时,总兴起清晓也坐在某一个位置,正专注凝望他的错觉. 但其实她已经好一阵子不曾来上课了,为什么她的倩影丽颜就像鬼魅般不停纠缠着他,像老电影在他面前一再重映? 为什么即便喝干了这许多酒精,她的影子还是无法在他面前淡去? 天啊,饶了他吧!他不能这样的,不能如此念念不忘一个即将属于他弟弟的女人!饶了他吧...... 他蓦地旋身,右手握拳,重重击打玻璃窗。 然而当他将额头抵上沁凉的玻璃,映人眼底的却仍是那个整日盘旋于他脑海的倩影。 该死的!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觉悟?她就要跟之鹏结婚了啊!他长长吐口气,眸光不觉瞥向书桌上一张静静躺着的红色喜帖;那冲占,还沁着淡淡香气。 倔抖着手拾起它,打开。 接着,他像触及某种滚烫的东西迅速将请帖一丢,端起玻璃酒杯又是狠狠一灌。 之鹏与清晓,他们果真要结婚了,日期恰恰订在父亲给他三个月限期的最后一天。 一切圆满,不是吗?一切都按照他当初的计划进行。 瞧如此,为什么他会觉得心中狂痛难忍,只能一杯接一杯试图用酒精止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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