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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认识他?你竟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程庭琛气急败坏,一连串地吼道:“你究竟怎么了?我认识的那个一心梦想为爱结婚的女人到哪里去了?那个相信唯有真爱才能相守的女人难道是我的幻想吗?我万万没想到你竟可以为了钱下嫁自己不爱的男人!你现在跟那些为图己身荣华富贵,不惜委身做情妇的高级交际花有什么两样?”

  错了,错了,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汪梦婷拚命摇着头,为什么庭琛会说出如此伤人的话?他不该是会说出这种话的男人啊。

  “我知道你现在很恨我,但谓别贬低我。”她擦着不停落下的泪水,“你明知我不是那种女人。”

  “我现在已搞不清楚你究竟是哪种女人了!”他恨恨地拋下一句,然后挂断电话。

  断线的声音冷冷地传进汪梦婷耳中,连续不断地、规律地撞击着她的胸膛。

  她颓然放下话筒,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窗上。

  台北的冬季并不像伦敦那般湿湿冷冷,还常常飘着漫天雪花。

  可是,她却觉得好冷;不只是身躯发颤,连心都彻底的冰冷。

  两个礼拜后她就要与季海平举行婚礼了,难道她必须带着庭琛的恨意嫁入李家吗?

  他曾经说过,最恨那些为钱结婚的人。

  那也是一个冬季的夜晚,他俩并肩坐在烧得炽烈的壁炉前。

  “我很讨厌那些出身豪门的公子小姐。”程庭琛如是说道。

  “为什么?”

  “或许一半是嫉妒吧!他们从小便要什么有什么,可我的一切都必须用自己的双手挣来。我讨厌他们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习性,也不欣赏他们在不自觉中流露的骄气。”他唇角半弯,深深地凝望她,“但你不同,梦婷。你一点也没有那些富家千金的骄纵气质,反而心地善良得像个女神。就是这样,我才忍不住爱上你。”

  “真的?”她故意逗他,“不是因为我家的钱才看上我?”

  她的玩笑却令他异常认真,语气也激动起来,“我绝不会为了钱而结婚,我最恨那些为钱结婚的人!如果有一天我娶了你,我一定会靠自己的力量为你建造一座城堡,让你衣食无忧。”

  他们都深深相信爱情才是婚姻的基础,但现在她却必须因为金钱而嫁给另一个男人。

  她可以理解庭琛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但却没有想到他会愤恨至此。

  他曾经那么爱她,难道现在只因为她为了挽救汪家而答应嫁给另一个男人,就恨起她了?

  但她并不后悔,也不能后悔——季风华已经在利丰挹注了天文数字的资金,而盛威集团旗下近半数的企业也将在利丰整顿财务后,让利丰成为其主要往来银行。

  汪氏总算度过了这次的危机。虽然家产去了大半,但只要保住利丰,就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她相信自己没有做错。即使是必须因此承受庭琛的怨恨,她也毫无怨尤。

  但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好冷好冷,眼泪像断线的珍珠般跌落一地?

  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心中涨满了几乎令她无法承受的痛苦?

  为什么那个老妇人预言到她家族企业的危机,预言到她将会在前往英国途中遇上她的真命天子,却没告诉她,他们无法结合?

  为什么……

  在台北的另一角,有个男人和汪梦婷一样,正用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窗,俯视着像建筑模型的街道与楼房。

  他戴着金边眼镜的脸庞说不上俊美,却棱角分明,自有独特之处;而幽深的黑眸中流露出的温煦神采,又柔化了脸部稍嫌刚硬的线条,透着难以言喻的温文儒雅。

  他像是探险家与哲学家的综合体,生就一副气势逼人的容貌,却蕴涵着温雅怡人的气质。

  他就是季海平,汪梦婷即将委身的男人。

  稍早他从秘书的报告中得知,利丰银行的挤兑危机已经完美解决;然后父亲来电,嘱咐他上汪家去见见未来的妻子。

  他微微苦笑,这桩婚事是父亲一手安排的。

  从小,父亲便为他安排好一切,包括他该上哪一间学校、该上哪些才艺课程、该和哪些世家子弟交往;甚至连他的穿着打扮,父亲都特别请来一位造形师替他打理。

  他规定他必须修习的学科,要求他得到最出众的成绩;他也规定他必须参加的社团,要求他在每一项竞赛中得到优胜。

  他从未令父亲失望,也总是顺从他的一切指示。

  就在一星期前,父亲告诉他已为李家择定了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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