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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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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方才他似乎听见梦婷的叫喊——她在唤着他的名字。 那恍若相当遥远却又近得清晰可闻的吶喊声中充满了迷惘、伤痛,与浓浓的思念。 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一伸手,马上就想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 但不过两秒,他又警觉地放下手。 他在想什么啊!台北现在可是深更半夜,难道他想在这样的深夜打电话扰她清梦吗? 最近她忙着筹备服装展示会,一定累坏了,他怎么忍心再剥夺她得来不易的睡眠时间? 算了,季海平微微苦笑,他也该振作精神认真工作了。 他拿起桌上一张薄薄的传真纸,那是季海舲两个小时前从香港传给他的。 看样子她也听闻了美国盛华最近遭逢的困难,传真纸上简单扼要地写了几点建议。 看得出来,那都是学院派的理论,但他却十分感兴趣。 如果是海舲的话,大概有办法让理论成为实际可行的方法吧。虽然从小到大,他跟这个堂妹只见过几次面,但对她的能力,他却直觉地加以信任。 海舲既然不避嫌地对他直言建议,他也该表现出相对的气度来响应她的信任。 他应该到香港一趟,好好跟她谈谈。 突然,他桌上的私人专线响了起来,他的心跳登时漏了一拍。 莫非他方才的预感真应验了,梦婷真出了什么事? 他急忙拿起话筒,“我是季海平。” “海平,是我。”话筒那头传来李海奇略带犹豫的嗓音。 季海平松了一口气,“是海奇啊。有什么事吗?” 李海奇一阵沉默。 季海平浮上不祥的预感,“怎么了?海奇,说话啊。” “海平,”李海奇深呼吸的声音清晰可闻,“我闯祸了。” “什么?” “我闯祸了!”李海奇提高嗓音,情绪似乎相当激动,“滔天大祸!”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慢慢说。”季海平安抚他。 “你知道内湖有一块打算变更地目的土地?” “你是指易方打算投资的那一块?” 易方建设是盛威集团众多的转投资之一,占有将近三分之一的股权。 “原本我和台北地政局长商量过了,这段期间我趁高价倒货,等到了预定宣布那天,要他闭嘴,延迟一天宣布消息。没想到那老家伙竟然违背约定,当天就宣布了消息!现在易方的股价节节攀升,我——” 季海平震惊莫名,“海奇,你哪来易方的股票倒货?” “你还听不懂吗?我是空手出货!我是要市场以为预期落空,易方股价狂泻再逢低补货!没料到——”季海奇恨恨地说,“人算不如天算。” 季海平终于掌握到他话中含意,“融券保证金呢?” 他知道海奇名下几乎是没有任何资产的。 通常像他们这样的豪门世家,长辈们为了规避庞大的遗产税都会用各种名义将名下资产一点一滴地转给下一代,或者直接用下一代的名义置产。 像他名下就有一些股票、海外基金、定存、欧洲债券,以及为数不少的不动产及艺术品。 但父亲却没有转移任何资产给海奇,甚至不许大妈将名下的财产转给他。海奇有的,大概也只是工作这两年一点点微薄的积蓄吧。 他哪来的钱支付这样一大笔保证金? “挪用公款。”季海奇直截了当地承认。 季海平闭了开眼,深汲一口气,“为什么?海奇,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傻事?” “我只是想做出一番事业让老头瞧瞧的,没想到天不佑我。” “用这种激烈的手段?这是违约交割啊,海奇。” 季海奇沉默数秒,倔强的语气终于软化下来。“我知道错了。海平,这也是我今天打电话找你的原因。” 季海平悄然叹息,他能说什么呢?他这个弟弟固然行事冲动、任性不懂事、连他母亲的话也很少听,可是从小有什么事,却一定都找他这个哥哥商量。他怎能不为他想办法呢? “亏了多少?” “将近一千万。” 季海平默然了。 “我知道这不是一笔小数目。算了,这样为难你也不好。”李海奇像是非常歉疚,“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就是让董事会知道我挪用公款,开除我而已——反正我在老头眼中已经坏到底了,他总不可能真杀我了吧。不然就是向妈妈借钱吧,虽然我真的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 季海奇自暴自弃的话语让季海平一阵不忍。他这个弟弟,总是想汲引父亲的注意,却总是用错方法。 “你不必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我马上赶回去,明天下午就到台北。”他下了决定,“我手上也有一些股票,回去看看怎么处理好了。” “谢谢你,海平。”季海奇语声瘖哑,“真的谢谢你。” 季海平亦一阵鼻酸,“没关系的,海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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