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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庭琛的未婚妻?”丁宜和瞪大眼睛,“那个程庭琛?”“是。”

  “他昨晚也出席晚会?他回台湾了?”

  “正确来说,他没有回到台湾。他在香港一间律师楼工作,回台北很可能只为参加这场晚会。”

  “因为他认为你会参加?”

  汪梦婷长叹一口气,“我想他是有意来讥讽我。”

  “你受到打击了吗?”丁宜和紧盯着她。

  “相当震惊。”汪梦婷坦承。

  丁宜和沉默一会儿,“那季海平呢?他有跟你一起出席晚会吧?他反应如何?”

  “很平静。”汪梦婷向她叙述昨晚的经过。

  听罢,丁宜和谨慎地开口,“梦婷,虽然我没见过季海平,但我想他似乎是个很有风度的男人。”

  “的确。”

  “比起来,程庭琛虽然才气过人,但太过自负的结果便显得气度不足。”

  “庭琛的个性是尖锐了点。”汪梦婷的口气不自觉地带着点辩护的味道。

  丁宜和察觉到了,“你还惦念着他?或者说……你还爱着他?”

  汪梦婷低垂眼帘,好半天才缓缓低语,“或许吧。”

  “既然如此,何不抢回他?”

  她摇摇头,“他就要结婚了,宜和。何况我也早已嫁人。”

  “那又怎样?没听过爱情是可以战胜一切的吗?”

  “不行!”汪梦婷还是拚命摇头,“我跟他早已不可能。何况,他现在又如此恨我。”

  “那……如果他不恨你,你就愿意吗?”

  汪梦婷猛然扬起眼帘,“什么意思?”

  “如果今天他来求你回心转意,你就愿意跟他远走高飞吗?”

  丁宜和问得直接,而这带着审问意味的尖锐问题有如一根细针,刺得汪梦婷头皮发麻。

  是这样吗?如果庭琛主动来找她,她就会不顾一切跟他走吗?

  离开海平,与庭琛双宿双飞?

  她可会那样做?

  第七章

  季海平拖着一身疲惫进门,敲进他耳膜的琴音却让他倏地神智清醒。

  是梦婷在弹琴吗?

  知道她爱弹琴,所以他特地自维也纳订了一台乳白色的演奏琴送她当结婚礼物。

  但她除了钢琴送达的那一晚曾弹了几首曲子,之后就再也没碰过它。

  为什么她今晚会突然想要弹琴呢?

  季海平悄悄庭上三楼,在半敞开的琴室门前止步。

  自室内流泄出的悠扬旋律并非他熟悉的古典钢琴曲,古典与流行结合的独特曲调听来像是李察.克莱德门的作品。优雅而带点梦幻的气息,一连串的八度和弦流畅自然,再加上回音踏板的应用,琴音显得更加空灵幽美。

  终于,汪梦婷结束弹奏,双手静静摆在洁白的琴键上,低垂的螓首恍若正陷入深思。

  季海平轻轻鼓掌,一边走进室内。

  她似乎吓了一跳,蓦然抬起头来。“你回来了?”

  “嗯。”季海平微微颔首,扬起一丝微笑,“很好听的曲子,是李察的作品吗?”

  “你知道?”

  “听过,但不记得曲名。”

  “梦中的婚礼。”她喃喃念着。

  “梦中的婚礼。”他咀嚼着这个不寻常的曲名,忽然心思一动,眸光瞥向钢琴边缘一张滚着金边的白色帖子。

  他伸手拿起那张请帖,翻开后立刻了然于心。

  他没料错。这是程庭琛的婚宴请帖,日期正是今晚,地点是香港丽晶酒店。

  汪梦婷幽幽开口,“我已经请快递送上贺礼。”

  季海平点点头,阖上印刷精美的邀请函。

  “因为无法亲身致贺,所以我弹这首曲子祝福他们。”她语声低柔。

  原来是为了程庭琛,她才想要弹琴。

  季海平深思地凝望着她。她之所以弹这首曲子,真是想祝福他们吗?或者,她是在幻想自己与程庭琛的婚礼?真正该举行婚礼的是她和程庭琛,不是吗?两个相爱的人却无法结合,所以她只能在梦中编织他俩的婚礼?

  一道无法挥开的阴影攫住季海平,他不自觉地紧蹙眉峰。任凭他再怎么说服自己别在意这些,却无法推掉那股落寞的感觉。

  是他太自私了,还是天真得可笑?

  他明明晓得她爱的并不是他,当初为什么还要娶她呢?为什么还认为即使她是不得已才嫁给他,他仍可以用真情感动她呢?只要她有百分之一爱他的可能性,他就愿意一辈子呵护她。

  但现在看来,他是连那百分之一也得不到了。

  她需要的不是他的呵护,她需要的是那个她深爱的男人。

  为了解救汪氏而嫁入季家的她,该有多么伤心和委屈呢?

  而他在她眼中又算什么?

  好累,他真的觉得好累。

  “梦婷,最近盛华在美国的分公司出了一点问题。”他语声瘖哑,“我想,过两天我还是得再飞去那里一趟。”

  他异常疲惫的语音攫住了汪梦婷全部的注意力,“什么问题?很严重吗?”

  “得花一点时间解决。”

  她的心莫名地慌乱起来,像攀着峭壁般摇摇欲坠,“要花多少时间?你要去很久吗?”

  “我不晓得,大概要几个月吧。”

  “那么久!”她蓦然起身,语音不自觉地高亢起来。

  “对不起。”他语带歉意。汪梦婷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他不过是因为公事出差啊!就算这趟去的时间是久了点,但以盛威这样的企业集团,她早明白海平必然得常常出国视察业务。但为什么今晚得知他要出国时,她的情绪会特别激昂呢?为什么她的心底会浮现一阵不祥的预感,彷佛他这趟出国会发生什么大事似的?

  为什么她就是不愿他离开她,即使是因为公司的事?

  “海平,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

  季海平闻言一怔,“你想跟我去美国?但你还有服装公司的事啊。”

  是啊,她还有服装公司的事呢。

  话方出口,汪梦婷便惊觉自己的莫名其妙。她在台湾还有工作,最近正是筹备月底服装展示会的忙碌时期,她根本走不开。

  何况他去美国也是因为工作,她怎能跟去妨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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