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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说开敔他……

  不,不会的,之前大伙还兴奋的在她病房里又跳又叫的告诉她,开敔终于脱离险境了,虽然她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但是从他们兴奋与感动的语气,她还听得出来那并不是在演戏。

  可是除了开敔的事之外,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会让大家想要瞒骗她的。

  费尽心思却仍毫无头绪的烦躁感,让她忍不住在病床上翻了个身,却不慎忘了左脸颊上的伤,而直接压到伤处。

  “嘶——”喻琦因痛而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气,接下来则自然而然的伸手去护脸。

  当她的手碰到左颊上那一层又一层的纱布时,她的动作在一瞬间停顿了下来,感觉就像时间突然静止了一样。她的手贴在纱布上,五指伸直却仍罩不满包裹在她左脸颊上纱布的范围。

  她的心突然剧烈狂跳,声音大得就好像会将在一旁已经入睡,并且打著鼾声的母亲吵醒一样。

  会是这个吗?

  她手下的东西会不会就是她一直想要找寻的答案?

  会吗?

  一阵凉意突然从她背脊迅速延伸至她全身,让她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又一个的寒颤。

  她的手轻轻地在纱布上移动著,脑袋一片紊乱,心脏紧缩著。

  她在挣扎,挣扎著是否要现在就把纱布拆了,到厕所去照镜子看看自己此刻的模样。

  她在害怕,害怕如果到时候镜子里出现了一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脸时,她该怎么办?

  她在惊恐,惊恐如果她真的变成了科学怪人,开敔还会要她、爱她吗?

  不,她不该怀疑开敔对她的感情,她该怀疑的是,如果她脸上的伤势比她所想像的还要严重的话,她还有勇气拿这张可怕的脸去面对开敔吗?

  不,她不能自己吓自己,更何况现在整形的医术这么发达,即使她脸上的疤痕再大、再明显,应该都会有办法消除才对。她一定要有信心才可以。

  深吸一口气,她让自己稍微冷静下来之后,侧耳倾听母亲的鼾声。

  很有频率。这表示说妈妈现在睡得很熟,如果她要下床的话,应该不会将她吵醒才对。

  不过在她动身下床之前有件事她必须要先做,那就是必须先拿掉蒙住她眼的纱布才行,否则的话,她要怎么行动呢?

  决定后,她小心翼翼地从病床上坐起身来,然后伸手摸索到纱布的封口后,开始动手一圈一圈的将环绕在她双眼上的纱布给拆了下来。

  病房内所点的夜灯光线柔和,让她久不见天日的眼睛很快的适应了光线,她小心翼翼地将身子栘下病床,尝试的站起来,确定自己的情况良好之后,才伸手将点滴从架上拿下来,提著它缓慢的走向病房内附设的厕所。

  走到厕所门前将灯打开,她不放心的又回头看了熟睡的母亲一眼,确定自己没将她惊醒后,才走进厕所内,轻巧的把门给关上。

  她将点滴挂在钉在墙上的钩子上,然后心跳如击鼓般的缓缓走到洗手台的镜子前面,瞪著镜中半边脸颊裹满了纱布,独眼而且残不忍睹的自己。

  镜中的女人完全不像是她,除了那只右眼之外,那根本就不是她。

  她的脸肿得比平常大两倍,嘴唇更是肿得犹如两条香肠一样可怕。没擦干净的药水残留在她脸上和脖子四处,伴著瘀伤所带来的青紫黄色让她苍白的脸,有如调色盘般的滑稽难看。

  镜中的自己比她想像中更难看十倍以上,但是这还是她没受伤的右半张脸,那么她受了伤被纱布包裹著的左半张脸呢?

  她咽著恐惧与镜中丑陋吓人的那张脸对望著,然后颤抖的举起手来一块一块的剥除黏贴在纱布与她脸上的透气胶布,一块一块的。

  这样的动作为她的伤口带来一阵又一阵的疼痛,点滴管内也因她高举著手使劲的动作而让血液逆流,触目惊心的充满了整条滴管。但是她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的意思,仍然坚定而颤抖的剥著那些透气胶布。

  一块两块三块四块五块……她终于剥完全部的透气胶布,但是贴在她脸上和左眼上的纱布却并没有因此而掉落下来。

  她知道这是因为擦在她伤口上的药有黏著性的关系,因为每次护士或医生来替她换药或看诊时,她总是痛得必须握紧拳头、咬紧牙关才有办法忍受过那一切。可是现在她却一点也不害怕待会儿所要承受的疼痛,因为紧张感早已凌驾所有表皮上的感受。

  瞪著镜中的自己,她忽然深吸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再抬起手来缓缓地将纱布从她左脸和左眼上剥下来。

  她的心狂跳,呼吸急促,整个人颤抖得有如风中的落叶,完全不能自己。

  她的手放在身体的两侧,握紧了又放松,放松了又握紧不下十数次,但是却仍提不起勇气来睁开双眼看向镜中的自己,

  勇敢一点,喻琦,逃避并不能改变事实,你应该知道这一点不是吗?她无声的告诉自己,然后再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睛。

  时间似乎在她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完全的冻结了起来,空调的声音不见了,连她刚刚声如击鼓的剧烈心跳声也不见了,但她最希望消失不见的,却是镜中那张比鬼怪更吓人可怕的脸。

  那是她吗?镜里的怪物真的是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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