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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她酌纳的说。

  “这又不是苏姑娘的错,你又何须与我道歉。”常柏衍淡然一笑。“其实比起许多人我已是相当的幸运,因为我遇见了我师傅,还有两个师弟,他们便是我的家人,比血亲更亲的家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难道都不好奇、不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何人吗?”

  “这样的乱世,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百姓何其多,即使好奇想知道又如何?太难了。”常桕衍缓慢地摇头道。

  苏静初顿时无言以对,因为知道他说的对,太难了。

  “不说我的事了,说说你吧。堂堂护国大将军的外孙女怎会不待在京城里做个大小姐,反倒跑到这边境地带当起了土匪婆呢?”常柏衍开玩笑的问道,一顿后又说:“如果有难言之隐不想说,例如逃婚什么之类的,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在下可以理解的。”

  苏静初没有笑,倒是在她身后的巧儿忍不住噗哧一声轻笑了出来。

  常柏衍转头看了她一眼,她不好意思的缩了下脖子,但却开口替小姐回答了这个小姐不适合自己回答的问题。

  “小姐并没有婚约在身,常公子毋须担心。”她说,说完忍不住又偷笑了一下。

  “既不是为了逃婚,苏姑娘又怎会到这白华山来,不留在京城与父母亲同住呢?”常柏衍不解的问道。

  巧儿蓦然闭紧嘴巴不再开口说话,因为这个问题即便她知道答案,也不能代替小姐回答。

  等了一会儿,见她们主仆两人依旧是沉默不语,常柏衍轻叹了一声,“原来真有难言之隐。”

  “也不是什么难言之隐。”苏静初突然开口道。“我娘在六年前病逝,她临死前要我在她死后来这儿找外公,于是我便在这里了。”

  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她又自问自答道:“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何我娘会要我在她死后来投靠外公吧?因为我娘死后,那里已不再是我的家。”

  说到这里,苏静初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才淡淡的接着说:“我娘当年在生我时伤了身子,在我之后便无所出。但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即便我娘贵为护国大将军唯一的爱女,她还是得帮我爹筹谋纳妾之事,然后眼睁睁看妾室生下苏家所重视的子嗣时,还得微笑说声恭喜。

  “李姨娘是个相当厉害的女人,进门之后接二连三的为我爹生了四个孩子,于是我便多了三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他们一家五口——不对,应该说是六口才对,因为后来我爹简直成了他们专属的,对我娘与我冷漠以对,甚至拿我们当成外人与敌人般防着。所以我娘才会要我在她死后来找外公,因为等我娘死了,李姨娘扶正之后,那里便不再是我的家,而是他们一家六口的家。这便是我会在这里的原因。”

  常柏衍闻言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是苏家的嫡长女,即使李姨娘被扶正,她所生下的子女都成了嫡子嫡女,身为元配夫人所出的你,地位依然没有人能动摇。”

  “失去了娘亲的庇护,亲爹又对我冷漠以对,我这个嫡长女还有何地位可言?”苏静初摇头道,随即又冷笑一声,说:“相反的,这个虚有其表的地位只会让我沦为一枚苏家用来结党结派,排除异己,巩固自身权力的棋子而已。”

  常柏衍无法否认她这个说法,虽然他身在江湖未涉及朝堂,但是对于朝中那些利用己身或子女婚事拉拢势力获得权力或利益的作法并不陌生。因为就连皇上都曾经想将公主嫁给他,用以拢络他在江湖上所拥有的势力,最后被他半夜从龙床上挖起来当面拒绝,皇上这才被吓得赶紧收回成命,不敢再任意替他作主任何事。

  毕竟,他想违抗皇命也没人逮捕得到他,而他若是被惹火了想进宫杀个多管闲事的昏庸皇帝却是如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皇上若是嫌命长,自己也是不介意助他一臂之力送他早日去投胎。

  “据我所知,苏家是着名的御医世家,接连三代皆为天兴国皇族的御用大夫,苏家人各个医术高超,令堂究竟是得了何种绝症,才会令苏家名医们束手无策,最终药石罔效?”常柏衍不解的问。

  “我不知道。”苏静初摇摇头。

  “你不知道?”常柏衍惊讶的看着她。

  “我知道你在讶异什么,苏家医术传子不传女,即使我身为嫡长女,也没有资格学习苏家的医术。”苏静初再度摇头。

  “如果不介意,可以跟我说说令堂在发病时,都有哪些症状吗?”常柏衍问道。

  “你为什么想知道?”苏静初疑惑的问他。

  “我略懂医术,说不定能帮你弄清楚令堂当年得的究竟是何种病症。你应该想知道吧?”常柏衍说。

  “想。”苏静初毫不犹豫的点头答道,因为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她好多年。

  当年她因为年幼,加上一直养在深闺根本不懂世事,单纯的相信娘的身子不舒服就是生病了,没别的原因。但是这几年来到外公这儿之后,她见多识广,又听闻了许多山寨里大叔大婶和爷爷奶奶们所说的那些高门大宅内,后院女人们勾心斗角的骇人手段,让她不得不怀疑起当年娘的病因。

  在她的记忆中,娘的身子一直都很好,那年却在一夕间突然就病倒了,病情时好时坏,却始终查不出真正的病因,然后在半年之后便与世长辞离她而去,光是这一点便令她这几年愈想愈怀疑。

  “我娘的病来得很突然,一夕间便突然病倒。”苏静初开口告诉他。“娘发病时经常会觉得头痛头昏,会恶心呕吐,有时身子还会又痒又痛。且她不时会烦躁不安,身子还会抽搐,经常昏睡,即使醒来也是半清醒半昏睡的状况。病情愈来愈严重后,甚至变得不太会说话,常常发呆和傻笑,让我的心好痛。”

  她说着说着,眼泪便从眼眶里溢了出来,滑落脸颊。她撇头伸手拭去脸上的泪水,感觉有些难为情。怎么会在他面前落泪呢?不知他会怎么想?她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却见他表情凝重,眉头紧蹙不知道在想什么,根本没在注意她。

  她心里顿时咯登一声,着急的冲口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难道娘的病因真有问题?

  “马桑。”常柏衍看向她沉声说道。

  “什么?”她愕然问道。

  “它是一种药草,但本身却含有剧毒,大夫一般只会将它用于外敷,不会将它使用在内服药方内。”常柏衍对她解释。

  “你为何突然跟我说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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