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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不敢。”靖斯费力地回答。

  端敏无由地生气起来,他能拥抱他的新婚妻子,却说不敢抱她。端敏负气,开始滥用公主的权力。

  “我、命、你、把手抬起来用力抱住我。”

  既然是公主的命令,靖斯不得不照办了,他用力把端敏圈在怀里,紧紧紧紧的,任由不知名的东西细啮他的意志,他分不清楚两个人当中是谁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抱住对方,这种恍然若梦的感觉与新婚之夜那一晚的感觉一起混淆了。

  入画的咳嗽声一连响了两次,催促的声音更急躁了。“公主,你千万谨记不能越限呀!再不久,天就要亮了,你……快放纳兰靖斯走吧!”

  端敏更用力攀住靖期的颈子,拼命摇头。

  “我不想与你分开……”

  靖斯不能不扳开她执拗的双手,敛住万马奔腾般的心痛,不流露一点情绪地:

  “公主对臣一片真心,臣实在无以为报,但愿公主嫁入襄王府,能过得更好,臣————告退了!”

  端敏还想扯住他说些什么,但靖斯决绝地转身,不等她有任何开口的机会,立即开门离去,风一般的,远远迷离她的视线。

  端敏颓然跌坐在地,不能遏止的哭起来。泪光迷离中,她看见靖斯的背影,消失在春夜浓郁清鲜的花香中。

  端敏公主的婚礼较靖斯的婚礼实在奢华得太多太多了。

  婚期之前,各式各色的嫁妆运送至公主府,每日不停,整整运了一个月,光是服装首饰就有上百箱,另外像人参、灵芝、珊瑚树、翠玉盆景等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婚礼当天,整个北京城笼罩在喜气洋洋的气氛当中,一条红色的地毡所铺成的大道,从紫禁城午门前直接通往公主府大门,沿着这条红色的、绵延了五公里长的地毡旁,挤满了扶老携幼、兴致高昂的老百姓,就等着观看公主出嫁所乘的彩舆,究竟华丽到什么程度!

  当吉时一到,一列迎亲队伍自午门缓缓出现,奏喜乐的队伍为前导,后面跟着六名皇帝钦点的御前侍卫乘马护卫,再来便是装以金碧朱络、缀以流苏轻纱的七彩銮舆,彩舆旁跟着十二名随嫁的小宫女,最后则又是六名御前侍卫骑马护从。

  如此庞大的送嫁队伍,十足开了围观老百姓的大眼界,在喜洋洋的乐声中,每一个围观的人都沉浸在这样热闹欢愉的气氛当中了。

  沸腾的人声和喜气的乐声,除了让端敏觉得更烦闷、更刺心以外,全无一丝快乐可言,她把盖在脸上的红绸中掀起一角,透过轻纱薄帐,隐约看见靖斯骑马护送的背影,她的心微微疼起来,不明白皇兄为何执意钦点靖斯护送,分明是为了存心折磨她,为了要让自己在这段出嫁的路上对靖斯死绝了心吧!

  端敏咬紧下唇,哪有这么容易!

  人丛中突然冒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声嚷嚷着:“看见公主的脸了!”

  这个声音一出,围观民众立刻鼓噪起来,每一个人都兴奋得不得了,争先恐后想一睹薄纱幔内端敏公主的容貌。

  入画急忙替端敏拉好红绸中,低声哀求她:“求公主再忍耐一下吧!随便掀开红盖头是犯了忌讳的事啊!”

  “我让你交给靖斯的东西,你给他了吗?”

  “奴才今天在公主身边寸步不离,根本没有机会拿给他呀!昨夜奴才甘冒杀头的危险替公主找来纳兰靖斯,那么长的时间里,你们都在做些什么?怎么可能连交给他的时间都没有呢?”

  “昨天他离开得大快,根本来不及拿给他……”端敏认真解释着,转念一想,慎重地叮嘱地说:“千万要在进府之前交给他。知道吗?这次不能再错过了。”

  “是!进公主府之前,公主千万不能再掀开头巾了,好吗?”入画恳求着。

  端敏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入画才终于能稍稍安心了。

  一路上,靖斯总觉得身后有一道灼热的目光紧紧纠缠着他,他告诉自己不要理会,当人群鼓噪高喊:“看见公主的脸了!”他知道端敏又做出惊人之举了,所有的人都好奇回头一窥她玫瑰花般的容颜时,唯有他无动于衷,连头也不敢回,深怕一回头,心灵深处又会激起一波大震荡,他好不容易才止息了漫天飞扬的幻想,不愿意在此刻毁于一旦。

  他看见雕梁画栋、红墙琉璃瓦的公主府远远出现了,他知道,端敏一进公主府之后,他就永永远远、再也见不到她了。

  彩舆在正庭阶下停住,襄亲王和征贝勒上前将端敏公主迎接入内,所有陪嫁的小宫女一同搀扶着端敏入府,靖斯将马头调转,迫不及待想离开此地,入画回头之间,瞥见靖斯想走,急忙奔上去叫住他。

  “纳兰靖斯,等一等!”

  靖斯诧异地回头,看见昨夜领他入宫见端敏的小宫女,气喘吁吁地朝他跑来。

  “是你!”靖斯扯住手中的缉绳,淡淡一笑说:“你倒是很忠心,敢为公主做出杀头之罪的事。”

  入画盈盈一笑,笑靥明亮。“我与公主从小一起长大,她的心事只有我知道,我不忍心见她为了你而痛苦,却又帮不上任何一点忙,只能替她做一点小事,聊表心意罢了!”

  靖斯眼神一黯,无奈地问:“叫住我,有什么事吗?”

  入画从袖中取出一只手掌大的荷包,跪起脚尖递给他,一面说:“公主要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靖斯才一接到手,就不禁失声笑出来。“这上面绣的是什么东西?鸟不像鸟,鸭不像鸭。”

  入画跺着脚大叫着:“这是公主绣的鸳鸯呀!”

  靖斯睁大了眼,受宠若惊,他再仔细看,果然真有几分鸳鸯的样子,但是幼稚凌乱的针法所绣出来的鸳鸯,不仅毛色参差不齐,就连鸳鸯的两双眼晴都大小不一,模样实在引人发中噱,像极了初学刺绣的小女孩所绣出来的东西。

  入画护主心切,连声说道:“金枝玉叶的公主哪里见过针线长什么模样,可是为了绣这个荷包给你,她拼命跟我们小奴才学习如何穿针引线,整整埋头绣了三天才好,她不肯我们帮忙,把自己的手指头都不知道戮了多少个洞,就连皇上,也不见得能让公主这样费心思,那是因为你呀!”

  靖斯倒抽一口气,如果入画没有说这些话,他肯定不相信一个大清皇朝的公主会对他痴情到这种程度!

  靖斯的心口微微发热,他下意识捏紧手心里的荷包,发现荷包内还有东西,他打开来一看,竟然是一块名为凤纹觞的珍贵古玉,他大惊,这块玉未免太贵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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